腊戍,远征军的后勤基地,回国的唯一通道,国府西南交通线的重要节点。
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
刚刚屠杀了中国军队两个营的鬼子,看着眼前的焦土,气得直跳脚。
本来可以缴获后供给战争机器的物资全部被许粟烧成了灰烬。
恼羞成怒的鬼子向着腊戍河边的许粟阵地扑了过来。
战斗刚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日军妄图跨越腊戍河,长驱直入中国西南的后方地区。许粟决心保护身后数万无辜百姓的生命安全,绝不让敌人得逞。
战斗一触即发,枪声、炮声、喊杀声交织在一起,响彻整个腊戍河上空。河水在激烈的交火中被搅得浑浊不堪,原本清澈的河面逐渐变得污浊,甚至泛起了黑色的涟漪。
许粟这次的部队刚刚重组,老兵也不足,打起仗来,好几次几乎溃散。
幸好,他们还有腊戍河,不至于被直接冲散。
按道理,自己后路都被断了,难道远征军就不着急吗?
他们当然是着急的,司令部立刻下了一道匪夷所思的支援命令。
“远征军司令部令。”
“第六军及第六十六军(欠新编第三十八师)与第200师向腊戍之敌攻击前进。”
第六军已经溃散,第六十六军仅剩的一个师还在国内,第200师在曼德勒前线离着腊戍几百里呢。
那么到底是指望哪支部队支援腊戍呢?
只能说司令部的人是在靠想象指挥部队。
就在许粟的身后,滇缅公路上的景象简直是一片混乱。公路上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和车辆,交通完全瘫痪,道路被严重堵塞。
除了那些正在溃败逃亡的部队之外,还有许多缅甸的华侨和边境的民众也加入了这股逃难的人流。他们有的乘坐着汽车,有的则是步行,都在拼命地向后逃跑。
这些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恐和绝望,他们的脚步匆忙而慌乱,有些人甚至连行李都顾不上拿,只是一味地向前狂奔。公路上不时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人们的呼喊声和哭叫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混乱而嘈杂的交响乐。
芒市前后有十多公里堵死了走不通,龙陵前后有二十多公里走不通,道路上满满都是难民。
许粟的正面,鬼子一个联队,在十门重炮、十架战机和三十多辆坦克的支援下,猛攻河防阵地。
阵地上,原本昨天才刚刚挖掘好的交通壕,此刻却已被炸得面目全非,壕沟内的泥土和石块四处散落,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炸得比人腰还要低。
那些散布在渡河点的散兵坑,更是惨不忍睹,坑内堆满了一具具死尸,有的尸体还保持着临死前的姿势,有的则已经被炮弹炸得支离破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令人作呕。被鬼子炮弹炸碎的尸体碎片,如雨点般溅落在阵地上,有的黏附在壕沟壁上,有的则散落在草丛中,仿佛整个阵地都被死亡所笼罩。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苍蝇,像是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般,纷纷聚拢在阵地上空,嗡嗡作响,仿佛在为这些逝去的生命哀鸣。它们在尸体和碎肉间穿梭,贪婪地吸食着鲜血和腐肉,让人毛骨悚然。
周勇小心翼翼地端着司登冲锋枪,身体紧贴着散兵坑的边缘,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战壕,那里是他的排。
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他前天刚刚见到的,彼此之间甚至还叫不出名字。
然而,命令已经下达,他别无选择,只能带领这些陌生的战友们,共同守卫这个至关重要的渡河点。
不像以往的战斗,这次他不得不待在队伍后面,不然这些新兵一会儿就跑光了。
“嗡……”伴随着一阵恼人的嗡嗡声,一只苍蝇从他的眼前疾驰而过。
这只苍蝇似乎对他充满了好奇,在他的面前盘旋了几圈后,才心满意足地飞走。然而,这只苍蝇却给他留下了一份特殊的“礼物”——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臭味。
他不禁皱起眉头,循着臭味的来源转过头去。只见在旁边的散兵坑里,躺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那正是他的副排长。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半个副排长。
由于缅甸的天气异常炎热,仅仅过了一天,这具尸体就已经开始散发出浓烈的尸臭。
副排长叫什么来着,周勇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思考着。
还是没想起来,河对岸的鬼子的炮火又开始了。
“轰。”这是重炮在轰击工事。
“咚。”这是坦克炮在清除重机枪火力点。
“轰隆。”这是飞机的航空炸弹在轰炸后方。
整整二十分钟的炮火准备后,鬼子又开始强渡腊戍河。
周勇摇了摇头将眩晕感从脑子里赶走,抬头望向腊戍河。
那里,鬼子乘着几艘橡皮艇开始渡河。
“开火,快开火。”
鬼子都快到河岸了,前沿战壕像是死光了一般。
“开火了今天有饭吃,否则不许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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