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稠。失重。
苏晚感觉自己像一粒被卷入宇宙风暴的尘埃,在光怪陆离的乱流中翻滚、沉浮。意识被撕扯成碎片,只有手臂传来的、帝壹身体的沉重触感,以及后背火辣辣的伤口疼痛,是她与“存在”之间唯一的锚点。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穿透皮肤,刺痛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金属烧灼的怪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通!”
沉重的撞击感从身下传来,伴随着帝壹身体砸落地面的闷响,苏晚感觉自己也被狠狠甩了出去,额头撞上冰冷坚硬的物体,眼前金星乱冒,剧痛让她差点昏厥。
混乱的呼啸声、空间撕裂的爆鸣,如同退潮般迅速远去、消失。
死寂。
绝对的、如同真空般的死寂取代了之前的狂暴。
苏晚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泪水混合着血污糊住了眼睛。她用力抹了一把,努力聚焦。
眼前并非预想中的现实世界街道或废墟。
而是一个…诡异、安静到令人心头发毛的空间。
光线昏暗,来源不明,仿佛是空间本身在散发着一种病态的、幽蓝色的微光。空气冰冷、干燥,带着一种…消毒水和陈旧尘埃混合的、难以言喻的冰冷气味。视线所及,是…房间?
墙壁、地面、天花板…全部由一种非金非石、表面布满细密蜂窝状纹理的暗灰色材质构成,触手冰凉,毫无温度。空间不大,呈狭长的矩形,像一条被拉长的走廊。奇怪的是,这条“走廊”的墙壁并非笔直平行,而是带着一种极其微妙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仿佛整个空间…是弯曲的?或是…活着的?
**「环境扫描:未知空间结构…非欧几里得几何特征显着…基础物理参数异常…」**
**「威胁感知:惰性…低…(逻辑扰断力场残余干扰)?」**
“咳…咳…” 身边传来帝壹压抑的咳嗽声,打破了死寂。苏晚猛地回头。
帝壹躺在她身边不远处的冰冷地面上,身体依旧微微抽搐。他左眼那焦黑的空洞上方,那点幽幽燃烧的冰蓝色竖瞳虚影…并未熄灭!反而在脱离空间乱流后,光芒似乎…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散发着一种冰冷、恒定的气息,如同极地永不融化的寒冰核心。那冰蓝的光芒,在这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而醒目。
“帝壹哥哥!” 苏晚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指再次颤抖地探向他的颈动脉。指尖传来微弱但清晰的搏动,比之前似乎有力了一点点?她稍稍松了口气,这才顾得上环顾四周。
特警呢?洛璃呢?
“特警!洛璃!” 苏晚焦急地呼唤,声音在空寂诡异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单薄。
没有回应。
她挣扎着站起身,忍着全身散架般的疼痛,沿着这条弯曲的、散发着幽蓝微光的走廊向前摸索。走廊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扇紧闭的门扉。门也是同样的暗灰色材质,没有任何标识、把手或锁孔,光滑得如同镜面。她试着推了推最近的一扇门,纹丝不动,冰冷坚硬得如同与墙壁融为一体。
“有人吗?!” 苏晚提高声音呼喊,心中充满了不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们被空间裂缝抛到了哪里?特警和洛璃是不是掉在了别处?或者…更糟?
就在她走到走廊中段,几乎被绝望笼罩时…
吱呀——
一声轻微、干涩的摩擦声,突兀地从前方右侧一扇紧闭的门内传来。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跳!她立刻停下脚步,警惕地盯着那扇门。
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了。
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光影分割线上。
那是一个…穿着打扮极其古怪的人。
一件洗得发白、样式古板、扣子一直扣到脖颈的灰色长褂,像是某种旧时代的医生制服,却又透着一股陈腐的博物馆气息。长褂下摆垂到脚踝,露出一双同样陈旧、沾着不明污渍的黑色布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脸——一张极其普通、甚至可以说毫无特点的亚洲男性面孔,五官平淡得如同被水洗过,看不出确切年龄,唯有一双眼睛,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看着苏晚。
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同样古旧、深棕色的皮质医疗箱。
“欢迎来到‘熵海诊所’。” 男人开口了,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平淡,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我是吴医生。”
“诊所?” 苏晚愕然,怀疑自己听错了。眼前这个诡异的空间,这个穿着古董衣服、眼神死寂的男人,和“诊所”这个词联系起来,充满了荒诞感。“这里…是医院?”
“广义上,是。狭义上,只处理特定类型的‘创伤’。” 吴医生提着箱子,迈步走出房门。他的步子很稳,布鞋踩在冰冷的蜂窝状地面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目光越过苏晚,落在走廊深处躺着的帝壹身上,在那只燃烧着冰蓝竖瞳虚影的左眼空洞处…停留了大约半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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