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成本列支:¥8,730,000.00」**
八百七十三万!
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帝壹的太阳穴上。他认得这个抬头,宏远建筑,正是那个拖欠了几十个农民工血汗钱的黑心公司!而这份“税务筹划”意见书,落款赫然是“金鼎律师事务所”,首席律师——王德发!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找后勤来修!废物!”王德发恼羞成怒的咆哮将帝壹从这诡异的幻视中惊醒。他眼前那令人眩晕的数字幻影瞬间消失,世界恢复了嘈杂混乱的原状。只有那份文件右下角,那片狼藉的墨渍依旧刺眼。
帝壹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他强迫自己低下头,避开王德发那双喷火的眼睛,用尽可能平稳的声音应道:“…是,主任,我马上去。”他转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就在他即将迈出办公室的瞬间,一个冰冷、清晰、如同金属摩擦般毫无感情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天秤之眼,已锚定。】**
**【代价:每一次胜利的裁决后,真相之舌将不受束缚。】**
帝壹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天秤之眼?真相之舌?裁决?这他妈是什么东西?他下意识地抬手按住自己的左眼,指尖感受到眼球的微微震颤。
“还不滚?!”王德发的怒吼再次追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帝壹不敢再停留,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主任办公室。他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衬衫瞬间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左眼深处,仿佛还残留着那串猩红数字灼烧般的幻痛。刚才看到的…是真的?那台该死的打印机,用它喷溅的墨汁,揭开了王德发和宏远建筑之间肮脏交易的冰山一角?八百七十三万的虚假成本…这他妈够王德发把牢底坐穿了!
他猛地想起刚才那惊鸿一瞥看到的荧光紫底裤。那荒诞的画面和此刻这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偷税证据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割裂的、令人作呕的黑色幽默。
“嘿,哥们儿,被王阎王喷了?”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隔壁工位的赵明,同样苦逼的实习生,此刻正端着杯咖啡,一脸同情地看着脸色煞白的帝壹。
帝壹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胡乱点点头:“嗯…打印机造反了,喷了主任一脸墨。”
“哈!活该!”赵明幸灾乐祸地压低声音,“那破机器早该换了,报修单递上去三个月了吧?老王就是抠!不过…”他凑近了些,挤眉弄眼,“听说那宏远建筑的案子,油水厚得很,老王亲自抓在手里,连秦大状都不让碰,生怕别人分一杯羹。啧啧,农民工的钱也敢这么吞,也不怕噎死。”
赵明无心的话语,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帝壹最后一丝侥幸。他刚才看到的,绝非幻觉。王德发不仅压下了农民工的案子,还在帮宏远建筑做假账逃税!他喉头发紧,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来——他要拿到那份被墨污染的意见书!那是铁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帝壹如同一个游魂。他机械地完成着赵明偷偷塞过来的、属于王德发的各种杂活:校对错字连篇的合同、跑腿买昂贵的雪茄、甚至替王德发那个上高中的儿子在网上找枪手代写作文。每一次经过主任办公室门口,他都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那张红木办公桌。那份沾着墨迹的文件,被随意地压在一堆卷宗下面,像一个沉默的、等待引爆的炸弹。
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爬行。终于熬到下班时间,办公室的人陆陆续续离开。帝壹故意磨蹭到最后,假装在整理自己空荡荡的桌面。他竖起耳朵,听着里间办公室的动静。
王德发打着响亮的饱嗝,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走了出来,腋下夹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显然是约了饭局。“小帝啊,”他经过帝壹工位时,停下脚步,脸上堆起虚伪的关切,“今天辛苦了。年轻人,多做事,少说话,前途无量嘛!那个…宏远的卷宗,”他指了指帝壹桌上那份孤零零的牛皮纸文件,语气轻描淡写,“没什么价值,归档吧,扔到‘待销毁’那堆里就行。明白?”
“明白,主任。”帝壹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
王德发满意地点点头,皮鞋敲打着光洁的地砖,志得意满地走了。沉重的玻璃大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偌大的办公区,瞬间只剩下帝壹一个人,还有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灯光惨白,照得一切了无生气。
就是现在!
帝壹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几步冲到主任办公室门口。门没锁。他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动作轻盈利落。
他目标明确,直奔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目光迅速扫过桌面,很快锁定了目标——那份被墨渍污染的法律意见书,就压在一叠厚厚的、关于寰宇集团并购案的资料下面。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上面沉重的文件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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