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岗亭的空气,凝固着一股混合了泥腥、汗酸、以及…难以言喻的“神性”尘埃的气息。那张光秃秃、原本用来放登记本和半包烟灰的旧木桌,此刻被擦得锃亮(王大柱用舌头舔湿袖子擦的第三遍),成为了整个岗亭、乃至整个西门区域当之无愧的“圣地”。
“圣地”的核心,C位中的C位,是一块灰扑扑、约莫半个拳头大小、边缘还沾着一点红砖粉末的…鹅卵石。它被郑重其事地放在一个从垃圾堆里捡来的、洗刷了七八遍的破旧塑料烟灰缸里。烟灰缸下面,垫着王大柱那条已经看不出原色、被泥水腌入味的“圣徒毛毯”,权当“锦缎蒲团”。
王大柱站在这简陋的“神龛”前,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巨大虔诚和一丝神经质的亢奋。他手里捏着三根刚从小李抽屉里翻出来的、有点受潮的蚊香(实在找不到香),对着那块石头,深深一鞠躬!
“李爷…呃…石神在上!”他声音洪亮,带着颤音,“弟子王大柱!携西门保安队全体队员…呃…小李小刘!恭请‘定海神针’圣石归位!镇守岗亭!护佑一方安宁!弟子等必将日日供奉!晨昏定省!绝不敢有丝毫怠慢!”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将三根蚊香插进烟灰缸边缘的淤泥里(权当香炉),看着那歪歪扭扭的青烟袅袅升起,缭绕在灰扑扑的石头周围,脸上露出了“吾道不孤”、“信仰得证”的巨大满足感。
小李和小刘站在他身后半步,表情复杂得像吞了只活苍蝇。看着那块昨天还躺在墙根、被无数人踩过的普通石头,再看看王总那副比拜祖宗牌位还虔诚的架势,两人感觉自己的世界观不仅被切成块,还被王总亲手糊上了泥巴,塑成了眼前这座诡异的“石头神龛”。
“王…王总,”小李实在忍不住,小声提醒,“这…这石头…真能镇邪?昨晚…昨晚那车…” 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窗外草地上那堆依旧散落、在晨光下反射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阿斯顿马丁“魔方块”。
“嘘——!”王大柱猛地回头,食指竖在嘴唇前,眼神凌厉如刀,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分享惊天秘密的紧张感,“慎言!慎言!懂不懂?!昨晚那是…那是猫仙大人和李爷两位大能…隔空切磋!不小心…波及凡物!懂吗?波及!重点是什么?是李爷!李爷他老人家!一颗石子!就一颗!就把猫仙大人那毁天灭地的神通…给…给按回去了!按得死死的!跟按个开关似的!”
他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差点喷到“圣石”上,赶紧又对着石头作了个揖表示歉意。“这石头!看着普通!那是李爷随手赐下的!懂吗?随手!里面蕴含的是…是无上伟力!是…是法则!对!法则!昨天那股子冻住时间的劲儿…忘了?要不是它,咱仨现在就是‘保安肉立方’,跟林少的车排排坐呢!”
他越说越激动,指着那块石头,如同指点江山:“以后!这就是咱西门岗亭的定海神针!镇亭之宝!驱邪避凶!万法不侵!都给我记住了!以后上岗,先来给石神爷磕个头!心要诚!动作要标准!小李!去!把咱那登记本拿来!以后这就是…呃…‘供奉签到簿’!谁当班谁签名!一天都不能落!”
小刘看着王总那副“石头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势,再想想昨天那冻结时空的恐怖威压,心里那点怀疑也被巨大的后怕压了下去。他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那…王总,咱…咱供点啥?光点蚊香…是不是有点…寒碜?”
王大柱摸着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陷入沉思。“嗯…有道理!神嘛…得有点烟火气…呃…贡品!”他眼睛一亮,“小李!去!把咱岗亭那半箱快过期的方便面!还有小刘你藏床底那罐午餐肉!都…都摆上来!贡在石神爷旁边!心诚则灵!礼轻情意重!石神爷不挑!”
于是,西门岗亭的“神龛”内容迅速丰富起来:灰扑扑的“定海神针”圣石端坐中央塑料烟灰缸,旁边恭敬地摆放着三袋印着“香辣牛肉面”的方便面(其中一袋破了,调料包露在外面),以及一罐印着模糊不清外文的、疑似猪肉制品的午餐肉罐头。三根歪歪扭扭的蚊香倔强地冒着青烟,混合着方便面调料和午餐肉油脂的复杂气味,在狭小的岗亭里缓缓弥漫开来…
……
筒子楼出租屋内。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深海。暗金玄猫没有像往常那样慵懒地趴在旧毛巾上,而是如同雕像般蹲坐在墙角那块乌黑发亮的芝麻黑花岗岩“暗夜天幕”面前。熔岩眼瞳死死盯着花岗岩粗糙的表面,猩红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炭火,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充满了极致的…**憋屈**和一种被强行“断网”的巨大不爽!
它的“玩具”!它刚刚拆解到一半、正准备探索内部机械奥秘的“金属魔方”!那股将一切归零、让它意念瞬间“掉线”的绝对静默力量…如同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依旧萦绕在它初生的灵识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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