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柱捏着那块沉甸甸、冰凉粗糙的红砖头,站在筒子楼黑洞洞的单元门口,感觉自己的行为已经无限趋近于精神病院VIP客户的标准。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被高楼吞噬,楼道里昏暗的光线如同怪兽张开的巨口,凉飕飕的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点陈年灰尘和潮湿水泥的味道。
“妈的,王大柱,你真是出息了,给一只猫送砖头当贡品…”他低声骂了自己一句,脸上火辣辣的。但胸口那块“地暖石”持续散发的温热感,以及刚才花坛边那场“鼠体烟花”留下的心理阴影,像两只无形的手,推着他迈出了这堪称人生耻辱柱的第一步。
他深吸一口气,抱着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感,抬脚走进了单元门。楼道里感应灯应声而亮,昏黄的光线下,墙壁上斑驳的涂鸦和角落里堆积的杂物都显得格外阴森。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给自己壮胆,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撞出一点回音,更添了几分诡异。“那…那啥…猫…猫大人?猫…猫妖大人?”他试探着对着空气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被哪个路过的邻居听见,“小…小的王大柱…给您…请安了?”
一片死寂。只有感应灯因为他的声音亮着,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王大柱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他硬着头皮,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老式筒子楼的楼梯又陡又窄,扶手落满了灰。他一边走,一边侧耳倾听,试图捕捉点“嘎嘣嘎嘣”的磨牙声,但除了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啥也没有。
终于,他磨蹭到了三楼。李清风租住的那间屋子,就在走廊尽头。门是那种老旧的绿色木门,油漆剥落,门缝里透不出一点光,安静得像没人住。
王大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捏着砖头的手心全是汗。他慢慢挪到门口,像做贼一样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走廊没人。然后,他深吸一口气,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红砖头,端端正正地放在了李清风家门口的水泥地上。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完成了什么神圣使命,长长地、无声地吁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都出来了。
“猫…猫大人…一点…一点心意…不成敬意…”他对着紧闭的房门,又低声念叨了一句,也不知道里面的“猫妖大人”能不能听见,“就…就是块普通的砖…您…您要是啃着还顺口…下次…下次小的给您弄点更好的…水泥块?大理石?您…您随意…”
他不敢再多待,生怕门突然打开,李清风或者那只恐怖的猫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着他。他转身,踮着脚尖,以最快的速度、最轻的步伐,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嗖”地溜下了楼,直到冲出单元门,重新沐浴在小区路灯的光线下,才感觉重新活了过来。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感觉心脏还在咚咚狂跳。他摸了摸胸口那块石头,依旧温热。
“兄弟,哥们儿可是按你说的,把‘贡品’送去了啊!”他对着石头嘀咕,带着点邀功和忐忑,“接下来…就看你…不,看猫大人…给不给面子了…”
他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心情——三分期待,三分恐惧,四分觉得自己就是个纯傻叉——一步三回头地往西门岗亭挪去。
……
筒子楼出租屋内。
昏黄的灯光下,气氛依旧和谐而…硬核。
暗金玄猫正抱着那块拳头大小的混凝土块,啃得不亦乐乎。“嘎嘣嘎嘣”的脆响如同放鞭炮般在房间里回荡,细碎的石屑从它嘴边簌簌落下。它那条覆盖着暗金纹理的后腿有力地蹬着地面,似乎在借力,乌黑油亮的尾巴尖随着咀嚼的节奏小幅度地、愉悦地扫动,在水泥地上划出轻微的“沙沙”声。
李清风依旧坐在旧板凳上,手里拿着那半根没啃完的胡萝卜,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玄猫身上,如同在看自家宠物啃骨头,只是这“骨头”的材质稍微特殊了点。
突然!
李清风咀嚼的动作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
他那双平静的眼眸深处,如同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荡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他的目光,极其自然地,从玄猫身上移开,落在了紧闭的房门外。
在他的感知中,门口的水泥地面上,多了一样东西。
一块普通的、带着尘土气息的、红褐色的…砖头。
几乎在李清风目光移开的同一瞬间!
正抱着混凝土块啃得起劲的玄猫,动作猛地一滞!
它那燃烧着地核与火焰的熔岩眼瞳,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瞬间锁定了房门的方向!暗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危险的竖线,里面跳跃的猩红光芒猛地炽盛了一瞬!
“嗷呜——!”
一声低沉、沙哑、却带着无比警惕和一丝被侵犯领地般怒意的低吼,毫无征兆地从它喉咙深处爆发出来!这声音不大,却蕴含着一种沉重的威压,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墙角白炽灯的光晕猛地一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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