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恢复了正常,悠长而平稳,如同山涧流淌的溪水,无声无息。
时间仿佛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凝固了。只有墙角白炽灯灯丝发出的、极其轻微的“滋滋”电流声,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李清风微微动了一下。他抬起手,不是去触碰玄猫,而是伸向自己脚下——那块被灯光照亮了一小片的水泥地面。
他的指尖,在距离地面还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声音。
没有任何光影效果。
但就在他指尖虚按的瞬间——
嗡!
整个房间的地面,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地共振了一下!
这共振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源自房间本身的结构!仿佛构成地面的水泥、钢筋,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力量轻轻拨动,如同琴弦般发出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听闻的嗡鸣!
桌角那个边缘豁口的旧瓷碟,碟底与桌面极其轻微地摩擦了一下,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墙角白炽灯昏黄的光晕,也随之极其短暂地、肉眼几乎无法捕捉地晃动了一瞬。
蹲坐在旧毛巾上的玄猫“石雕”,那冰冷僵硬的黄玉眼珠,在光晕晃动的瞬间,极其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角度!目光的落点,似乎从虚空中的某一点,移向了李清风虚按地面的指尖方向!
这变化微小到极致,稍纵即逝。当光晕稳定下来,玄猫的眼珠又恢复了那种冰冷的、凝固的凝视状态,仿佛刚才那一丝转动只是光影造成的错觉。
李清风收回了虚按的手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依旧安静地坐着,目光重新落回玄猫身上,仿佛刚才那引动地面共振的动作,只是掸了掸衣角的灰尘。
……
南江市西郊,“老坟山”荒岭。
曾经阴风怒号、鬼哭狼嚎的山坳,此刻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正午的阳光依旧无法穿透那层笼罩在荒岭上空的、稀薄了许多却依旧存在的灰黑色“纱幕”,投下的光线惨淡无力。枯井周围,那曾经沸腾如沥青的黑色泥沼,此刻如同冷却凝固的火山熔岩,表面覆盖着一层皱巴巴、龟裂的黑色硬壳,散发着浓烈却不再活跃的恶臭。碎裂的青石板半埋在硬壳里,如同巨兽腐烂后露出的森森白骨。
井口深处,那亿万冤魂哀嚎般的尖锐嘶鸣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极其微弱、如同重伤垂死野兽般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音里充满了不甘、怨毒,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和恐惧。
山坳边缘,那道被强行撕裂开、长达数十米、深不见底的地裂,如同大地上的一道狰狞伤疤,边缘的岩石依旧残留着暗红的熔融痕迹,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白气和灼人的余温。地裂深处一片漆黑,死寂无声,仿佛通往地狱的入口。
之前如同黑色海啸般冲出山坳、肆虐山林的灰黑色阴煞狂潮,此刻已彻底消散无踪。只留下满目疮痍,无声地诉说着那场短暂而恐怖的交锋。
山脚下,那片被黑色冰晶覆盖的树林,此刻冰晶正在阳光下缓慢融化,露出底下被彻底碳化的、漆黑扭曲的树干残骸。冻结发黑的小河重新开始流淌,但河水浑浊不堪,漂浮着大量草木灰烬和死鱼烂虾,散发着刺鼻的腥臭。被霜冻杀死的农田,禾苗倒伏,一片枯黄死寂。
整个“老坟山”区域,如同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争,虽然毁灭性的风暴暂时平息,但留下的是一片生机灭绝的焦土和挥之不去的死亡气息。
距离山坳约两公里外的一处隐蔽山梁上。
几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越野车静静地停在一片乱石后。车旁,站着几个穿着便装、气质精悍干练的男女。为首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多岁、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大小的黑色仪器,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复杂波形图和地理坐标。
“头儿,能量读数断崖式下跌!峰值区域就是那道地裂和枯井!之前的超高频污染源信号…消失了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一个戴着眼镜、技术员模样的年轻女人盯着仪器屏幕,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这…这不科学!那种强度的阴煞爆发,怎么可能瞬间平息?就算是自毁,能量逸散也需要时间!”
被称为“头儿”的鹰眼男人眉头紧锁,盯着远处那道狰狞的地裂和死寂的枯井方向,眼神凝重:“不是自毁。仪器捕捉到了极其短暂、但强度高得离谱的…对冲能量源。来源…就在那道地裂下面!性质…偏向土系,但蕴含的能量层级和精纯度…超出数据库所有记录!”
“对冲?”另一个身材壮硕、剃着板寸的男人凑过来,看着屏幕上残留的、如同被利刃劈开的混乱波形,“你是说…下面有东西…把那枯井里的玩意儿给…‘怼’回去了?”
鹰眼男人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屏幕上一个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规律性的能量残余信号。信号源指向地裂深处,波形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脉动?如同某种巨大生物沉睡中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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