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如同一头受伤的巨兽，在废墟与伤痛中艰难地喘息。官方力量与各方援手仍在日夜不停地清理着大战的痕迹，安抚着受创的民心，重建着秩序的基础。但空气中似乎总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难以驱散的阴霾，提醒着人们那场几乎倾覆城市的灾难并非遥远的噩梦。
临时指挥中心深处，一间被多重禁制守护的静室内，林默缓缓睁开了眼睛。经过数日不眠不休的调息，在创生碎片源源不断的生机滋养和自身不懈的努力下，他体内的伤势终于稳定下来，并恢复了七八成的实力。不仅如此，得益于之前数次生死边缘的挣扎和对三块碎片的初步运用，他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掌控和感悟都精进了不少，尤其是对“秩序”与“创生”的理解，更加深刻。
他没有立刻出关，而是再次将心神沉入体内，仔细观察着悬浮在丹田上方、呈品字形缓缓旋转的三块碎片。
秩序碎片，散发着稳固、裁决的金色光辉；创生碎片，流淌着温和、生命的乳白光华；而那枚与咫尺天涯镜本源相连、代表“空间”之力的碎片，则闪烁着变幻不定的银色微光。三者之间，一条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能量丝线将它们连接，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心念一动，就能引动这三者之力，爆发出远超从前的力量，但那种强行融合带来的、几乎将他撕裂的恐怖感觉依旧记忆犹新。
“循序渐进……阴阳平衡之地……特殊阵法……引子或祭礼……”明尘道长的话语在他脑海中回响。他知道，在找到正确的方法和地点之前，贸然尝试融合是取死之道。
轻叹一声，林默收敛心神，结束了这次短暂的闭关。他起身，推开静室的门。
门外，苏婷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色：“林默，你出来了？感觉怎么样？”
“已无大碍。”林默点点头，目光扫过略显冷清的走廊，“清秋和坚岩呢？”
“坚岩的装甲修复进度超过八成，他和埃克斯正在配合技术部门分析从葬龙涧带回来的幽冥教物品残留，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他们西南动向的线索。”苏婷语速很快，随即压低了声音，“清秋姐昨天就醒了，身体恢复得不错，但是……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林默眉头一皱：“不对劲？怎么回事？”
“她说自己没事，外伤内伤都好了，气息也很平稳，甚至……比以前更凝练了一些。”苏婷斟酌着用词，“但就是感觉……太安静了。以前她虽然也清冷，但眼神是活的，现在……总觉得隔了一层什么。而且，她醒来后，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对着窗户发呆，我问她什么，她也只是简单回答，很少主动说话。”
林默的心微微一沉。神魂受创，最是棘手，表面痊愈，内里可能留下了难以察觉的隐患，或是……心境的变迁。
“我去看看她。”林默说着，便朝着冷清秋休息的房间走去。
房间内，冷清秋果然如苏婷所说，静静地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正在重建的城市。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为她清丽的侧颜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却驱不散她眼中那抹深藏的、仿佛与世隔绝的淡漠。
她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头，看到是林默，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久未说话的沙哑。
“感觉怎么样？”林默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望向窗外，语气尽量放得平和。
“很好。”冷清秋的回答依旧简短，目光重新投向远方，“前所未有的好。”
这回答让林默心中疑虑更甚。他尝试着运转钥匙碎片的力量，尤其是秩序碎片那洞察虚妄的感知，悄无声息地笼罩向冷清秋。
没有异常。她的气息纯净而凝练，月华之力在体内流转顺畅，甚至比受伤前更加圆融自如，没有丝毫被外力控制或侵蚀的迹象。神魂波动虽然比以往沉寂，但也稳定无比。
难道真的是因为重伤初愈，或者心境上有所突破，导致了性格上的一些变化？
“没事就好。”林默压下心中的疑虑，温声道，“这次多亏了你和坚岩，我们才能……”
“分内之事。”冷清秋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若无他事，我想静一静。”
逐客之意，显而易见。
林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好，你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随时找我。”
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心中那份不安却并未散去。冷清秋的变化，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他的心头。
接下来的几天，林默一边继续巩固修为，熟悉三块碎片的力量运用，一边与明尘道长、苏婷以及官方的负责人商讨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所有的线索，无论是鬼骨老人的逃窜方向，黑煞尊者最后消失的踪迹，还是那支神秘车队的去向，都隐隐指向了西南苗疆，那片被称为“十万大山”的神秘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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