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素望着秋浦的背影,不意识攥紧了衣角。
西风卷着残雪掠过脚边,也吹开了记忆的闸门——那年春日在草庐后檐,两人头挨着头背药方,她总记混“川贝”与“浙贝”的药性,秋浦便折了枝迎春花,把药性编成歌谣唱给他听;
盛夏的药王谷,他们挎着竹篓上山挖草药,她不慎踩滑摔进溪涧,是秋浦脱了外衣衫裹住他,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往回走;
那日冬天,两人偷偷熬坏了父亲珍藏的老参,被罚在雪地上跪了半个时辰,秋浦总在她这边挪用,用身子替他挡住了刺骨的寒风……
她很想上前相认,问一下这些年他到底去哪了?有没有找过自己?可又不知如何开口,如今这些事已经无关紧要了。
不问吧,迟早会见面,现在退缩反而显得自己心虚了。她略一思量,深吸一口气,开口喊道:“钱浦!”
官道上,马蹄踏过结冰的路面,发出“嗒嗒”的脆响,三郎带着二百骑兵穿过落鹰峡,进入西川往长平方向急驰而去。
他们卯时赶路,酉时休息,风雪无阻,十天后赤城终于在望。
这里地势平坦,偶尔可见的山丘也呈现轻微的弧线,给人的感觉就是空旷。
单剑雄拿着三郎的太师令牌策马前行,来到城门处,递给守的士官,他开口道:“烦请通报一下,就说杜太师已到。”
那士官打量了一眼令牌,转便往城里跑去。
没多久,城门大开,一行十余人从内走出,领头一人中等身材,身披黑甲,头戴黑盔皮肤黝黑,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令人印象深刻。
他大步前行,视线在单剑雄和他身后的三郎身上扫过,只见前方一行人都是平常百姓穿戴,一时不知哪位是太师大人。
无奈之下,只好朝前方拱手行礼,朗声说道:“赤城守将萧壮,拜见杜太师!”身后十余将领跟着行礼。
三郎翻身下马,走到箫壮身前伸手扶起他,开口道:“萧将军多礼了,各位快快请起。”
箫壮一行人侧身跟到一旁,恭敬地做出引路手势:“杜太师请!”
目光却忍不住扫过三郎身后寥寥两百余人,心里满是疑惑,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援军吗?
传闻太师手段通天,但是北漠可不比西域,这里没有坚的城池,只有移动的部落, 太师是不是过于托大了?
“萧将军请!〞三郎缰绳递给单剑雄,和箫壮一同进入城门。
三郎问道:“二王爷还没到吗?”
“回太师,按行程算,应该快了。”箫壮语音刚落,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像闷雷滚过地面,越来越近。
众人连忙回头望去,只见远处尘土飞扬。三郎嘴角翘起,心想,二王爷到了。
萧壮忽然脸色大变,大喊道:“敌袭,敌袭!快出城迎战!”
“呜呜呜”的号角声响起。一队队骑兵手持长枪,大刀从城门内疾驰而出,转眼间便在城外列好了阵型。
三郎一行人退避到一旁。
看到眼前这一幕,暗自赞叹萧壮调兵迅捷。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敌人怎么会从后方杀出?萧壮又怎么光听马蹄声就能判别敌我双方?
萧壮翻身上马,对一旁的将领说道:“戚副将, 速速护送太师一行人上城墙观战。”
说罢,他一夹马腹,举起手中的大刀“啊呀呀〞怪叫着,往远处敌阵冲去。
戚副将躲避着冲出来的骑兵,向三郎靠近,“杜太师请随我上城门观战。”
三郎微笑摇头:“我是来帮忙的,可不是来看热闹的。”他转身大声喊道:“兄弟们检查武器,准备迎敌!”
戚副将大吃一惊,连忙阻止道:“太师不可!您们旅途劳顿,先稍做休息,随后再战不迟。”
他心里满是担忧,万一杜太师有个闪失,上面怪罪下来,他一个小小的副将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三郎并不理会,取出复合弓背在背上,把箭囊解开挂在马鞍前方,拉转马头回首道:“戚将军,守好城门,且看我等杀敌。”
他一夹马腹,大喊一声:“驾!”战马嘶鸣一声,往前冲去,二百骑兵紧随身后,马蹄掀起一片片积雪,气势如虹。
戚副将长叹一声,他有守城之责,不能随意出战,只能下令升起吊桥,关闲城门,拒敌于城外。
三郎他们骑行的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不一会儿就追上前方的大军。
骑兵队伍整齐,马蹄声错落有致。此时,三郎才明白,刚才萧将军一听声音便能辨明敌我。
又奔跑了一程, 渐渐追上了先头部队。
三郎远远看到了一身黑甲的萧壮。一马当先,领着千余名骑兵,像箭一样插入敌方的阵营。
前方敌阵中,数千名漠北骑兵,见箫壮冲来,像蜂群般四下散开,舞动手中细长的弯刀,“呜噜噜〞怪叫着,又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形成合围之势。
他们变阵速度极快,驱赶着战马奔走如飞,人与马配合的默契无比,完美地演绎出什么叫“人马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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