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尘埃落定,唯余死寂。
杨穆白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精神世界濒临崩溃的嗡鸣。75%的壁垒损伤像一道深渊,不断试图将他残存的意识吞噬。但与之相对的,是体内那股新生的、冰冷死寂的【镜界源能】在缓慢流淌,3250点的庞大能量储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力量感,与他自身的虚弱形成了极端矛盾的撕扯感。
系统界面上的【进化中(5%)】和【镜界同调(低)】状态,提示着他刚刚完成了一场怎样疯狂的掠夺和蜕变。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的特工。
特工的状况显然更糟。他半跪在地,那只完好的人类眼睛布满血丝,写满了痛苦与强行压抑的暴怒。而那只过载的机械眼已然黯淡下去,只剩下一丝微弱的、不稳定的红光偶尔闪烁,如同风中残烛。他裸露皮肤下的亮蓝色电路纹路不再闪烁,而是呈现出一种危险的、仿佛熔断前的暗红色,显然内部的能量冲突已经到了临界点。他试图抬起手臂,但那手臂上的武器模块只是无力地抽搐了一下,发出几声短路的噼啪声,便彻底沉寂。
他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甚至可能连维持基本行动都困难。
杨穆白心中瞬间做出了判断。
杀了他?
一个诱人的念头闪过。趁他病,要他命。这是解决一个巨大威胁的绝佳机会。
但他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且不说自己现在状态极差,能否成功击杀一个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特工。更重要的是,杀了秩序侧的人,后果可能不堪设想。谁知道他有没有生命信号发送装置?一旦信号消失,招来的可能就是一支军队的围剿。
那么……控制他?谈判?
杨穆白的大脑在剧痛中飞速运转。特工需要稳定伤势,需要解除体内的能量冲突。而自己……需要时间,需要信息,需要摆脱目前的绝境。
一个大胆的计划雏形在他脑中浮现。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用嘶哑干裂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看来……你的麻烦比我大。”
特工猛地抬起头,那只人类眼睛死死盯住杨穆白,里面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但他没有反驳,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压抑的喘息。默认了。
“我们可以继续打。”杨穆白缓缓说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冰冷的、洞悉局势的冷静,“你或许还有後手,但我刚‘吃’了点东西,拼着彻底报废,拉你一起死……也许能做到。”
他故意引导一丝【镜界源能】在指尖萦绕,散发出那种扭曲、死寂的能量波动。
特工的瞳孔微微一缩。他显然认出了这股能量的特质,也清楚其危险性和不确定性。他体内的能量冲突似乎因为这股外来能量的刺激而又有些蠢蠢欲动,让他痛苦地闷哼一声。
“或者,”杨穆白话锋一转,抛出了他的诱饵,“我们做个交易。”
“交易?”特工的声音嘶哑扭曲,充满了不信任和嘲讽,“和一个……异常体?”
“和一个能帮你稳定伤势的人。”杨穆白直视着他的眼睛,“你体内的能量冲突,源于刚才的镜界能量冲击和你自身秩序能量的排斥。而我……刚好现在能调动一点那种能量。”
他顿了顿,抛出更关键的条件:“或许,我能帮你‘疏导’一下?至少,让你不至于立刻自爆,或者变成废铁。”
特工的呼吸骤然急促了几分,那只人类眼睛里闪过剧烈的挣扎。秩序侧的骄傲和对异常体的不信任,与求生本能以及对任务失败的恐惧激烈交锋。
杨穆白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指尖那缕灰白色的能量如同毒蛇信子般微微摇曳。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只有林雪微弱的呼吸声和特工体内偶尔发出的、令人牙酸的能量摩擦声。
终于,特工极度艰难地、几乎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屈辱,但别无选择。
“条件?”他嘶哑地问。
“信息。”杨穆白立刻道,“关于镜子,关于镜界,关于你们‘秩序侧’,关于我……你们知道多少?告诉我。作为回报,我尝试帮你稳定伤势。”
他刻意将“尝试”两个字咬得很重,暗示风险和不保证成功。
特工再次陷入沉默,显然在评估泄密的后果。
杨穆白加上了最後一根稻草:“你可以选择说假的,或者隐瞒。但在我帮你‘疏导’的时候,我的能量会进入你的体内。如果我发现信息有误……我不介意让那点能量彻底失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特工的人类眼睛猛地瞪大,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但最终又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屈辱。他再次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可…以。”
一场脆弱的、充满猜忌的休战,在这弥漫着尘埃和绝望的地下室里,勉强达成。
杨穆白没有立刻上前。他先是艰难地挪到昏迷的林雪身边,探了探她的鼻息,极其微弱。他犹豫了一下,尝试着调动一丝微薄的、经过系统初步过滤的【镜界源能】,小心翼翼地注入她的体内——不是攻击,而是尝试滋养她近乎枯竭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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