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粘稠的深海,不断下坠。蚀魂血咒带来的阴寒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蛇,啃噬着他的灵魂,带来一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但持续的光感,如同穿透层层海水的探照灯,刺入了他混沌的黑暗。
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林砚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他挣扎着,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细缝。
刺目的白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视野才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简洁的吸顶灯散发着柔和但毫无温度的光。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药物以及一种……金属和电子设备特有的冰冷气息。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四周。
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陈设极其简单——一张他正躺着的金属支架病床,一套固定的桌椅,墙壁是光滑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色涂层。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似乎是金属材质的门,门上有一个小小的观察窗。
这里不是医院。
至少不是普通的医院。
他尝试动了一下手指,一阵虚弱无力的感觉传来,但蚀魂血咒那钻心的阴寒和剧痛,似乎……减轻了?虽然依旧存在,如同背景噪音般潜伏在体内,但不再像之前那样疯狂肆虐。
是谁救了他?巡山司?那又是什么机构?
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破烂肮脏的登山服已经被换掉,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灰白色的、类似病号服的衣物。他抬起手,看向自己的右臂。
手臂上的皮肤依旧苍白,但之前与山魈搏杀时那灰金交织、诡异蠕动的景象已经消失,只剩下那些淡金色的、如同叶脉般的细纹,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一些,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凉意,对抗着体内血咒的残余。
冥河之契……
他的左手下意识地向身旁摸索。
空的!
青铜匣不见了!
一股寒意瞬间从心底窜起,比血咒更加冰冷!镇魂令!那是他拼死带出来的东西,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是被山魈拿走了?还是……被救他的人拿走了?
就在他心绪剧烈波动之时,脑海中那一直信号微弱的光幕,突然稳定了下来,并且弹出了新的信息:
【环境扫描:高度封闭空间,未知材质,具备能量屏蔽特性。】
【生命体征监测:宿主状态稳定,灵魂完整度61%,蚀魂血咒处于抑制状态,抑制源未知。】
【检测到外部监控设备x3,音频采集设备x2。】
【警告:无法连接外部网络,处于信息隔离状态。】
被监禁了。
林砚的心沉了下去。救他,或许只是为了他身上的秘密,为了那座古墓,为了……镇魂令。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感受着身体的状况。除了虚弱和血咒的隐痛,似乎并没有其他外伤被处理过的痕迹。他们只是抑制了血咒,并没有试图治愈他。
这意味着,他在对方眼中,价值在于信息,而非其本身。
就在这时,厚重的金属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哒”声,缓缓向一侧滑开。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容斯文,但眼神锐利,带着一种科研人员特有的冷静和审视。他手里拿着一个电子平板,身后跟着两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神情冷峻的守卫,守在门口。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感觉怎么样?”
林砚没有回答,只是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似乎也不在意,走到床边,看了看旁边一台闪烁着数据的监护仪器,然后在平板上划动着:“生命体征基本稳定,灵魂波动依旧紊乱,但诅咒活性被压制在阈值以下……看来‘清心阵’的效果不错。”
清心阵?是某种阵法抑制了血咒?
“你们是谁?我的东西在哪里?”林砚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男人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林砚脸上:“我们是国家文物与异常现象调查总局,第七特殊行动处,你可以叫我杨研究员。至于你的东西……”他顿了顿,“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青铜匣子,对吗?它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由我们的专家进行初步研究。”
国家部门?文物与异常现象调查总局?
林砚心中稍定,但警惕并未放松。官方机构固然比落在山魈那种人手里好,但同样意味着麻烦。他该如何解释古墓中的一切?那些超自然的现象,那具神骸,往生之门……会有人信吗?
“你们……相信我说的话吗?”林砚试探着问。
杨研究员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温和,却未达眼底:“我们只相信证据和逻辑。秦岭深处的地震,暴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古代遗迹,我们的考古队在那里发现了激烈活动的痕迹,以及……一些无法用常理解释的现象。而你,林砚同学,是唯一一个从那个遗迹深处活着出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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