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
林砚猛地抬头,矿灯光柱艰难地刺破昏暗,投向那片由断裂石柱和穹顶巨石堆叠而成的斜坡。碎石嶙峋,角度陡峭,看上去根本无路可走。而且,那里比缝隙入口更高,更靠近葬殿那压抑的穹顶,也更能感受到来自祭坛方向的、若有若无的注视。
镇魂令的指引,会是正确的吗?还是绝境中的又一个幻觉?
他没有时间去仔细权衡利弊了。右臂上那附骨之疽般的暗红气息,钻刺的痛楚越来越清晰,阴冷的感觉正沿着手臂向肩胛蔓延,所过之处,肌肉都变得僵硬、麻木。再耽搁下去,就算找到生路,他恐怕也无力前行。
“上面……”林砚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他用完好的左手指向斜坡中段一块突出的、如同鹰喙般的巨岩阴影处,“镇魂令……指向那里……可能有路……”
李茜顺着他的指引望去,脸上血色尽失。那地方看上去比缝隙更加危险,攀爬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
“我们必须试试……”林砚喘息着,试图站起来,但右臂的剧痛和麻木让他再次跌坐在地,额头上渗出豆大的冷汗。
李茜看着他那条颜色越来越深、甚至开始隐隐透出暗红微光的右臂,又看了看前方那布满无形杀机的缝隙,最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帮你!”她咬紧牙关,将林砚的左手再次架在自己肩上,然后用自己瘦弱的身体顶住他,朝着那陡峭的碎石斜坡,开始了又一次绝望的攀登。
没有路径,只有棱角锋利的碎石和松动的不稳定结构。李茜几乎是手脚并用,每向上一步,都要先试探落脚点的稳固,然后奋力将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林砚向上拖拽。碎石在她们脚下簌簌滚落,掉进下方的黑暗,发出令人心悸的回响。
林砚咬紧牙关,用左臂和左腿拼命提供着微弱的支撑,将全身的重量和信任都交给了身前这个同样濒临极限的女孩。剧痛如同潮水般一阵阵冲击着他的意识,右臂的麻木感已经蔓延到了肩膀,他感觉那条手臂正在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仿佛变成了一条寄生着邪恶生物的、冰冷的异物。
短短十几米的高度,如同天堑。
不知过了多久,在李茜一声带着哭腔的奋力拖拽下,两人终于狼狈不堪地滚到了那块鹰喙状巨岩下方的阴影里。
这里是一个相对平整的小平台,由几块交错的大石构成,恰好能容纳两人蜷缩。而在平台最内侧,紧贴着葬殿原本的石壁,赫然有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那些令人心悸的暗红丝线!
镇魂令的指引是对的!
绝处逢生!
狂喜还未来得及涌上心头,林砚右臂的异变陡然加剧!
那暗红的气息仿佛被激怒,不再满足于缓慢侵蚀,猛地在他手臂皮肤下鼓胀、扭动起来!剧烈的、如同万蚁噬心般的痛楚瞬间爆发!
“呃啊——!”林砚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整个人蜷缩起来,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抓挠,指甲在岩石上刮出刺耳的声音,留下道道血痕。那暗红的光芒透过皮肤,将周围映照得一片诡异。
“林砚!你怎么了?”李茜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按住他,却又不敢触碰那明显不正常的手臂。
【污染加剧!标记活性化!】
【必须立刻清除!否则宿主将在三百秒内被完全侵蚀!】
【常规手段无效!寻找极端环境!至阴或者至阳之力冲刷!】
【检测到洞口内有强烈阴性能量反应!风险极高!】
弹幕的警告如同催命符。
洞口内?至阴之力?
林砚已经无法思考,剧痛和逐渐模糊的意识让他只剩下本能。他挣扎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个黑黢黢的洞口爬去!
“林砚!别进去!里面不知道有什么!”李茜试图拉住他。
但林砚此刻的力量大得惊人,猛地挣脱了她,一头栽进了那个狭窄的洞口!
李茜尖叫一声,来不及多想,也跟着爬了进去。
洞口后面,是一条极其短暂、向下倾斜的通道,只有两三米长。林砚滚落下去,重重摔在一片冰冷潮湿的地面上。
预想中的攻击并未到来。
他挣扎着抬起头,矿灯光(李茜紧跟进来,打开了灯)照亮了眼前的一切。
这是一个很小的、天然形成的石室,不过十来个平方。石室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如同泉眼般的水池,池水不过膝深,清澈见底。
然而,池水却并非无色,而是呈现出一种……粘稠的、仿佛拥有生命的暗金色!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这暗金色的池水底部,沉淀着薄薄一层细碎的、如同沙砾般的……骨骼碎片?那些碎片也呈现出同样的暗金色泽,仿佛与池水融为一体。
一股难以形容的、极其精纯而古老的阴性能量,从池水中散发出来,弥漫在整个石室。这股能量并非邪恶,而是带着一种寂灭、归墟般的森然寒意,仿佛能冻结灵魂,净化一切不属于此世的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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