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上)
冰冷的合金墙壁,倒映着穹顶流转的破碎蓝光,如同冻结的星河。空气里弥漫着臭氧、血腥和一种微弱的、来自维生设备的药水气味。苏薇薇的意识沉浮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的潮汐中。每一次试图挣脱,都像溺水者被无形的巨手拖回深渊。腹部那焦黑的印记,如同一个烙印在灵魂上的诅咒,持续散发着灼热与冰寒交织的痛楚,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痉挛。基因锁的枷锁并未解除,只是被林霄以某种她无法理解的方式暂时压制,如同休眠的火山,随时可能喷发出毁灭的熔岩。
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锋利的玻璃,在黑暗的意识海中反复切割:教堂里地狱般的景象、身体被撕裂般的剧痛、林霄那双冰冷又疯狂的眼睛、还有…那碗散发着古怪草腥味的“神仙草”粥…张婶那张看似卑微讨好、眼底深处却藏着毒蛇般阴冷的笑脸……
张婶…粥…毒…
沈旭…基因锁…钥匙…
林霄…救我…
破碎的念头在混沌中碰撞,却无法凝聚成形。她感觉自己像被钉在手术台上的标本,意识清醒地感受着每一丝痛苦,却无法动弹分毫。直到——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动感,从她贴身衣物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口袋里传来!那震动带着一种独特的、熟悉的频率,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灯塔,瞬间刺穿了意识的重重迷雾!
录音笔!她藏在手术衣内侧口袋里的…微型加密录音笔!还在工作?!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猛地扎进苏薇薇濒临涣散的意识!求生的本能和记者的职业嗅觉在瞬间被点燃!她想起了!在教堂混乱爆发前,在人群狂热高呼“打倒沈氏”时,她强忍着腹部的隐痛,悄悄按下了录音笔的启动键!她想记录下林霄的演讲,记录下贫民窟的怒吼,作为未来揭露沈氏黑幕的又一铁证!
后来…毒粥爆发…地狱降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录音笔也肯定在混乱中损毁或被发现了…没想到…它还在!还在工作!而且…电量似乎还没耗尽?!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希望瞬间涌上心头!她必须拿到它!必须知道里面录下了什么!这可能是她最后的武器!也可能是…林霄需要的证据!
她开始拼命地挣扎!不是身体的挣扎(那毫无意义),而是意志的挣扎!她集中全部的精神,试图调动那被基因锁和剧痛麻痹的神经末梢,去感知…去控制…自己那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食指!
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每一次尝试都像在用烧红的烙铁烫灼神经!但她死死咬住牙关(尽管现实中她连牙关都无法咬紧),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嘶吼!动!动啊!手指!动一下!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终于!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电流感,从她的右手食指指尖传来!动了!她的指尖,在意志的疯狂催动下,极其轻微地…抽搐了一下!
成功了!她心中狂喜!但这远远不够!她需要更精确的控制!需要触碰到那个口袋!
她再次凝聚意志,如同最精密的工程师,尝试着将指令传递到那根麻木的手指。弯曲…向内…移动…一点点…再一点点…
汗水(意识中的)浸透了她的“身体”。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和巨大的精神消耗。她感觉自己像在推动一座大山!
终于!在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后,她的指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触碰到了手术衣内侧…那个熟悉的小小凸起!录音笔!
她心中狂跳!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控制着指尖,摸索着录音笔侧面的一个极其微小的凸点——那是紧急上传按钮!一旦按下,录音笔内存储的所有加密数据,将通过其内置的、极其微弱的、伪装成医疗设备信号的无线模块,自动上传至她预设的、位于海外加密服务器的云端存储空间!这是她作为调查记者最后的保命手段!
按下去!必须按下去!无论里面录下了什么,都必须传出去!
她用尽灵魂的力量,将意念灌注于指尖!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驱动指尖按下按钮的瞬间!
“滋啦——!”
一阵强烈的、带着干扰杂音的电流声,猛地刺入她的耳膜(意识感知)!紧接着,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女声,如同来自地狱的宣告,在她脑中直接响起: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无线信号发射源!】
【信号源定位:目标苏薇薇(升维原初体) - 贴身物品。】
【信号特征:加密数据流。威胁等级:高!】
【执行清除指令:强电磁脉冲(EMP)干扰!】
嗡——!!!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电磁脉冲,如同无形的重锤,瞬间扫过整个“最终手术室”!苏薇薇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高压电狠狠击中!意识瞬间一片空白!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一切!她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一丝对指尖的控制力,如同脆弱的玻璃般被彻底粉碎!身体再次陷入彻底的、无力的麻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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