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蒙蒙亮,青灰色的光从铁窗棂渗进来,在走廊地面洇出长条水渍。林山河光着脚踩在冰凉的水泥地,每一步都像灌了铅。
王大力的手还钳在他胳膊上,指节因为用力泛着白,警服领口的风纪扣系得一丝不苟,倒显得脖颈更粗了。
审讯室的铁门发出一声闷响,林山河被按在硬木椅上。桌上的台灯突然亮了,惨白的光线直射在他脸上,逼得他眯起眼。昨夜偷偷破皮而出的胡茬扎在下巴上,痒得他想蹭,却被桌沿卡住了动作。
林山河!王大力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刺得人耳朵生疼,“认了吧,你就是蓝衣社安插在满铁警察署的卧底对吧?
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抖出支烟叼在嘴上,却没点燃。
林山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堵着团棉花。窗外的天色又亮了些,能听见远处早市传来的模糊喧闹,卖豆腐的梆子声一下下敲在心上。他望着王大力制服肩上磨出的毛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菜市场,这人和他一起抢过别人掉在地上的半斤五花肉,为此还打了一架。
我是你妈给你安排的野爹。声音哑得像砂纸在磨。
王大力嗤笑一声,把烟盒拍在桌上,火星子在他眼底明灭:林山河,你很好,骨头真硬,我喜欢。
台灯的光晕里浮着细小的尘埃,在他说话时喷吐的气流中翻滚。
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从外面推开,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很明显是日本人的警察匆匆走进来,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王桑,小川副厅长有令,先暂停审讯。”
王大力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还是站起身,松开了钳着林山河的手。
林山河趁机活动了下被勒得发麻的胳膊,抬起膝盖就照着王大力的裤裆来了一下。
就听王大力嗷的一声,就捂着裤裆趴在了地上。
日本军官看着倒地的王大力,没有理会。而是走到林山河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审视:“林山河,跟我走一趟,小川厅长有话要问你。”
林山河被押着走出审讯室,一路上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思索着脱身的办法。到了伊格副厅长的办公室,就见小川坐在办公桌后,表情阴沉。
“林山河,有人举报你是卧底,证据确凿。不过,只要你供出其他同党,我可以既往不咎。”小川的声音冰冷。
林山河心中一紧,还是平静的说道:“小川长官,我是满铁警察署特务科的警察,并不是蓝衣社的卧底。”
小川姚番眼睛微眯,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证据都摆在眼前了,你还嘴硬。”
说着,他就从桌上拿起一沓文件,扔到林山河面前,“看看吧,这可是你和蓝衣社联络的电报记录。”
林山河扫了一眼文件,心中暗叫不好,这些记录一看就是他们伪造的。但他面上依旧镇定:“小川长官,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小川冷笑一声,突然起身走到林山河跟前,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嘴还挺硬,看来不给你点苦头吃,你是不会说实话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急促地推开,一名警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长官,外面有人自称是满铁警察署署长神木一郎。要求面见你。”
小川眉头紧皱,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挥了挥手,示意那名警察把神木一郎请过来。
林山河心中一动,神木一郎居然来了?日本人内斗也是严重,满铁又向来自大。自己又是神木一郎亲手提拔起来的,要是真被人胡乱扣上蓝衣社卧底的帽子,那神木一郎也肯定会受到影响。想到这里,他知道这或许是个脱身的好机会,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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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川君。”神木一郎推门而入,看了一眼胖头肿脸浑身是伤的林山河,忍不住眉头一皱。
“神木君。”矮胖的小川姚番从办公桌后起身,面带虚伪的笑道,“哎呀呀,今天有什么事,还让您特意跑过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山河可是心向帝国的朋友,你为何把他弄成这样?”神木一郎指着林山河质问道。
小川脸色微变,强装镇定道:“神木君,有人举报林山河是蓝衣社卧底,证据确凿,我这是在审讯。”
神木一郎冷笑一声,走到文件前翻看了一下,“就这些所谓的电报记录?小川君,这很可能是有人故意陷害。林山河为满铁警察署立下过不少功劳,我相信他的忠诚。”
小川还想争辩,这时,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小川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放下电话,恭敬地对神木一郎说:“神木君,刚刚接到特高课猪饲课长的指示,此事暂时搁置,林山河你也可以带走。”
神木一郎满意地点点头,带着林山河离开了办公室。
林山河偷眼向神木一郎看去,特高课突然介入,这背后肯定是神木一郎的运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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