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紫宸宫最深处的密室之内,烛火摇曳,将苏烬宁清冷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如一尊静默的神只。
她指尖抚过《安平策》古朴的封面,那层用以封印皇室绝密的符纸,触手冰凉。
沈砚之事,表面上她偃旗息鼓,实则一张无形的“影网”早已由青鸢在京城九门悄然撒下。
凡是手持伪造腰牌、形迹可疑之辈,都已落入红护卫的暗中追踪。
就在今晨,影网终于有了收获。
一名身负重伤的信使,在甩脱追踪时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西山一座废弃的铁矿之中,最终力竭而亡。
红护卫在他身上,搜出了半块碎裂的龙纹佩,以及一封被鲜血浸透、字迹模糊的密信。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座沉寂的西山。
苏烬宁缓缓闭上双眸,眉心处传来一阵熟悉的、撕裂般的刺痛。
她毫不犹豫,任由那股力量席卷神识,决然开启了“末世之眼”!
刹那间,现实的烛火与寂静被彻底剥离。
她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混乱的未来景象——
三日之后,天空阴沉如墨,暴雨倾盆而下,山洪如巨兽般咆哮着冲刷西山。
画面猛然下沉,潜入地底深处。
幽深黑暗的矿道内,无数火把被水汽浇灭,只剩下零星的火光。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是山洞崩塌的声音!
紧接着,堆积在角落的火油桶被滚落的巨石砸中,轰然炸裂!
烈焰瞬间吞噬了狭窄的隧道,将一切化为炼狱。
百余名手持兵刃的黑衣人,在地底仓皇奔逃,脸上写满了绝望与惊恐,他们的惨叫被爆炸声彻底淹没。
苏烬宁的视角穿过火海与浓烟,死死锁定在混乱的尽头。
那里,一扇厚重的精铁石门,在机关的驱动下,正缓缓向内开启。
石门之上,镌刻着一个诡异而森然的图腾——两条狰狞的毒蛇,缠绕着一柄锋利的断剑!
未来之景戛然而止。
苏烬宁猛然睁开双眼,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
她没有片刻迟疑,强忍着生命力被抽离的虚弱感,抓起御案上的紫毫笔,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迅速写下一行字:
“西山王字号矿,囚所之下三层,双蛇缠剑门。戌时换岗,有一炷香的间隙。”
墨迹未干,她已将这张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纸条,折好,放入了桌上一个待发的密信匣中。
辰时,天光微亮。
御膳房一处偏僻的柴院内,新反派势力藏匿资源据点的陈管家,正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
三天前,他唯一的女儿突然失踪,正当他以为是主家察觉他心有动摇而痛下杀手时,一封来自皇后宫中的密信,附带着女儿亲笔所写的平安信物,让他彻底崩溃。
青鸢一身利落的短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一枚小小的药丸递到他面前。
“这是林墨医女特制的‘断毒散’,可暂缓你体内‘傀心引’发作的痛苦。”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你女儿已被送往药王谷,安然无恙。现在,该你做出选择了。”
陈管家看着那枚能救自己一命的药丸,又想到远方平安的女儿,眼中最后一点犹豫也化为决绝。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用炭笔精心绘制的羊皮地图,双手奉上。
“这是……这是西山铁矿地底的详细图纸!”他声音嘶哑,“奴才在里面管事多年,哪里是粮仓,哪里是火药库,哪里是守卫的暗哨,都标得一清二楚!他们防备森严,但每月初七午时,会有一支伪装成普通驼队的商队,从密道运走一批‘贡品级’的精铁,去向……去向无人知晓!”
苏烬宁早已通过密道传话,此刻青鸢只是代为执行。
她接过图纸,看也未看,直接在火盆中烧成灰烬,只冷冷地问了最后一句话:“你是愿戴罪立功,还是想等到他日清算,满门抄斩?”
陈管家重重一个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额头瞬间渗出血迹,泣声道:“奴才愿为皇后娘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巳时,京郊校场,寒风凛冽。
禁军副统领刘将军手持刚刚下达的兵符,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调令上的内容匪夷所思,竟让他率领一队精锐,配合皇后府的“红护卫”,执行一次针对西山铁矿的“资源转移”行动。
而令他最骇然的是,调令附带的敌情摘要里,竟精准无比地指出了敌营“寅申交替、卯酉巡灯”的百年军阵哨岗规律!
这种级别的机密,若非内鬼核心,根本无从知晓!
皇后府首席谋臣杨谋士站在他身旁,指着沙盘,冷静地推演战局:“刘将军,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股势力已暗中控制了周边六郡的粮道,并将所有粮食囤积于西山地底,其意图不言而喻——断我京畿命脉,待城中粮尽,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制造弥天大乱。若强攻,矿中尚有数千被胁迫的无辜矿工,恐遭屠戮;若拖延,不出两月,京城百姓便要陷入饥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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