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军的脸色更加凝重。张强携资本和技术优势,针对他们鹏辉花园。
又过了几天,秋意更浓,细雨连绵不绝,给整座城市罩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幕。下班时分,林军接到了赵哥的电话。
“军子,忙啥呢?出来坐坐,老地方,‘蓝夜’酒吧,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说不定对你有帮助。”赵哥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很热络。
林军本有些疲惫,但听到“对你有帮助”,心中一动。赵哥口中的“老地方”是九十年代常见的那种略带港式风格的酒吧,灯光昏暗,烟雾缭绕,是不少生意人谈事放松的场所。他想了想,应承下来,又给小胖打了个电话,让他带黑子和小山一起过去,多个人多双耳朵。
晚上八点,林军和小胖他们来到了“蓝夜”酒吧。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烟味、酒精和旧地毯的气息扑面而来。台上有个歌手抱着吉他在唱齐秦的《大约在冬季》,台下卡座里的人们低声交谈着。
赵哥在一个靠里的卡座向他们招手,身边已经坐了两个人。寒暄过后,林军落座。赵哥介绍的那两位朋友,一位是规划局的,另一位是银行信贷部的负责人,都是以后可能用得上的关系。林军打起精神,与他们攀谈起来,气氛倒也融洽。
然而,命运的巧合总在不经意间降临。大约九点多,酒吧门口一阵喧哗,一行人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手腕上的金表在昏暗灯光下也格外扎眼,正是张强。酒吧经理亲自迎上去,将他们引到离林军他们不远的一个大卡座。
林军眼角余光瞥见张强,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希望不要被注意到。小胖也看到了,看了林军一眼。
怕什么来什么。张强那桌声音很大,谈论着香港的股市、最新的进口车,言语间充满了炫耀。很快,张强的目光扫了过来,先是看到了赵哥和那两位有点身份的客人,随即,他的目光落在了背对着他的林军和小胖身上。
起初他可能没太在意,但多看了两眼林军的侧影和小胖那略显熟悉的圆脸后,张强脸上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他端着一杯洋酒,带着两个跟班,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林军和林军的小跟班吗?”张强的声音带着刻意拔高的嘲讽,瞬间吸引了周围几桌人的注意,“怎么,工地上的活干完了,也有钱来这种地方消费了?”
林军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张强,好久不见。”
赵哥见状,连忙问:“你他们是谁啊?”
张强却没理会赵哥,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军,嗤笑一声:“是啊,好久不见。听说你从鹏城回来少赚了一笔,看样子混得也不怎么样嘛,还是这么……朴素。”他特意拉长了“朴素”两个字,满是讥诮。
小胖忍不住想开口,被林军用眼神制止了。
“讨生活而已,比不得张总,家大业大。”林军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张强似乎很享受这种碾压的快感,他凑近一步,酒气喷到林军脸上:“哎,我说林军,要不要跟我干?看在老同学的份上,我在公司给你安排个位置,总比你现在风吹日晒的强吧?哈哈!”他身后的跟班也跟着哄笑起来。
规划局和银行的那两位客人面露尴尬,交换了一下眼神。
林军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发白,但脸上依旧平静:“谢谢张总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有自己的事情做,虽然小打小闹,但也自在。”
“自在?”张强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们这样,也叫自在?别死要面子活受罪了!知道我现在做什么吗?宏图地产!听说过吗?我们随便一个项目,都是你们这种人一辈子都摸不到边的!”
他得意地晃着酒杯,完全没有把林军和“鹏辉花园”的老板联系起来。在他固有的印象里,林军还是个穷学生,即便有点小成就,也不可能跟动辄上亿的房地产项目沾边。
小胖气得脸都红了,刚要站起来理论,林军却先一步站起身,他身高比张强还略高一些,平静的目光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张强的笑声戛然而止。
“张总,”林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行业不同,规模有大小,但做人做事,未必规模大就代表一切。你的好意我真心谢过,不过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哥,王科,李主任,不好意思,扫了各位的兴,我和小胖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下次老弟我做东。”
说完,林军对赵哥和那两位客人点头致意,拿起外套,示意小胖他们一起离开。他自始至终没有失态,那份不卑不亢的沉稳,反而让张强蓄力的拳头仿佛打在了棉花上。
看着林军和小胖他们消失在酒吧门口的背影,张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觉得林军那番话像是在众人面前扇了他一记软巴掌。他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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