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住星图!”白若愚突然从骆驼背上抽短棍短棍,棍梢缠着浸过星墨的布条,“墨鸦的喙能啄破岩石,别让它们靠近棺木!”
他说着挥棍打向最近的一只墨鸦,星墨布条在空中划过道银弧,那只鸟惨叫着坠落在沙地上,翅膀抽搐了几下,竟化作滩墨汁,在沙里晕开个三瓣花的形状。其他墨鸦见状,纷纷转向扑来,绿莹莹的眼睛在夜色里格外瘆人。
林父突然将铜烟袋往地上一顿,烟锅里的火星溅起,竟在周围燃出圈火墙——那是他用星墨混着松烟特制的火种,遇风即燃,烧起来有股浓烈的墨香,正好克制墨鸦的血腥味。“快推棺木去断崖!”老人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和若愚挡住它们!”
林薇咬紧牙关,推着槐木棺往断崖冲。棺身很重,在沙地上留下道深深的辙,辙痕里渗出的银灰粉末很快被风吹散,却在经过的地方留下串淡淡的光迹,像有人用星墨画了条引路的线。
离麻黄草丛还有几步远时,她突然听见“咔嚓”一声轻响,脚下的沙地微微塌陷。低头一看,竟是块伪装成沙砾的木板,板面上刻着极小的三瓣花,花芯处有个凹陷,正好能放进指尖。
林薇想起父亲说过的守墨人机关,将带着星墨的指尖按进凹陷。只听“嗡”的一声,整块木板突然下沉,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的石壁上刻着十二道弯,与壁画上血锚号的船底完全吻合。
“快进!”白若愚的声音带着喘息,他和林父正背靠背站在火墙后,棍梢的星墨布条已经烧得差不多了,“我们随后就到!”
林薇回头看了眼,火墙外的墨鸦越聚越多,有的已经开始啄击火墙,发出“滋滋”的声响,火星四溅中,她看见白若愚的归航结红绸被墨鸦的喙撕开了道口子,却依旧牢牢缠在手腕上,像道不肯熄灭的火。
“小心!”林薇推着重棺钻进洞口,身后传来木板闭合的“轰隆”声,将火墙的噼啪声和墨鸦的尖啸都隔在了外面。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槐木棺泛着柔和的光,照亮前方十二级青石板台阶,每级台阶的侧面都刻着道弯,与父亲日志里“海水咬沙子”的记载分毫不差。
她数着台阶往下走,走到第七级时,棺身突然剧烈震颤,棺盖自动滑开条缝,星图残卷的银鳞小弯钩伸出来,轻轻勾住台阶上的一道刻痕。林薇低头细看,那刻痕竟是个极小的北斗星图,天权星的位置正好对着她掌心的疤痕。
指尖与刻痕相触的瞬间,密道两侧的石壁突然亮起,露出满墙的壁画。画的是守墨人烧制星墨的场景:有人在鸣沙山采石英砂,有人在窑前搅拌墨料,最显眼的是幅画着血锚号的图——船帆上的北斗七星正往下滴墨,每滴墨落在沙地上,都长出株三瓣花。
“原来星墨是这么来的。”林薇的指尖抚过画中血锚号的船舷,那里的颜料还带着淡淡的湿润感,像刚画上去不久。画的角落用赭石写着行小字:“十二道弯通天河,星墨作舟渡星河”,字迹边缘泛着银霜,显然是用星墨写的。
正看着,远处传来滴水声,越来越清晰,像有人在用瓢舀井里的水。槐木棺突然加快了震颤的频率,棺盖完全打开,星图残卷在里面舒展,银鳞小弯钩齐齐指向密道深处。林薇推着棺木往前走,石壁上的壁画开始奇妙地变化:采砂人渐渐变成了航海的水手,窑火变成了船上的灯,血锚号的船帆越张越大,最终竟从壁画里“凸”了出来,船舷几乎要碰到槐木棺。
转过一个弯后,眼前突然开阔起来。这是一间圆形的石室,中央立着口石井,井绳上缠着圈红绸,绸子的质地和白若愚的归航结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陈旧些,三瓣花的纹路已经有些模糊。井台上摆着个三足鼎,鼎里的星墨还在微微沸腾,散发出的热气在井壁上凝成水珠,顺着壁画流淌,像给画中的守墨人洗去了脸上的浮尘。
“林小姐。”井后突然转出个老者,须发皆白,身上的粗布长衫沾着星墨,左袖空荡荡的——显然是少了条胳膊。他看见槐木棺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来,朝着棺木深深鞠了一躬,“我是苏掌窑,等您很久了。”
林薇注意到他空荡荡的左袖上绣着个褪色的三瓣花,位置正好与自己掌心的疤痕对应。“苏老先生,老陈他……”
“老陈没事。”苏掌窑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疲惫,却透着股坚定,“他引着沈夜的人往反方向去了,用不了多久就会从另一条密道绕回来。”他指着鼎里的星墨,“这是最后一窑星墨,加了您祖父留下的南海珍珠粉,能让星图显形。”
林薇凑近鼎边,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比之前见过的任何墨都要醇厚,竟让槐木棺里的星图残卷发出了细碎的嗡鸣。她突然注意到井壁的壁画上有个熟悉的身影——穿航海服的男人正在往窑里倒星墨,侧脸的轮廓与父亲日志里的祖父照片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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