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夜。白若愚的声音发紧,沈家旁系的掌权人,当年红姑就是听他的命令,才对守墨人下手的。他突然将墨锭塞进林薇手里,第三道锁必须你亲自开,我的血脉不够纯。他扯下归航结的红绸缠在林薇手腕上,这绸子能挡三刻钟的邪祟,足够你找到星渊之眼了。
第二道舱门开得极慢,门轴转动的声响里,混着细碎的银鳞摩擦声。林薇推门时,看见舱内的地板上刻着幅巨大的星图,图上的北斗七星都嵌着不同颜色的宝石:天枢星是黑曜石,天璇星是绿松石,天玑星是珊瑚珠,天权星则是空的,只留着个三瓣花形状的凹槽。星图中央摆着个玄铁盒,盒盖的纹路与她暗袋里的青铜钥匙完全吻合。
天权星的凹槽,就是星渊之眼的心脏。林薇将青铜钥匙插进玄铁盒,钥匙转动的瞬间,舱外传来沈夜的笑声,那声音像无数鳞片在摩擦贝壳,林薇,你以为找到的是答案?其实是沈家最古老的诅咒。他的声音透过舱壁传来,带着海水的咸腥,星渊之眼能权衡生死,可代价是献祭最亲的血脉,你爹当年就是不肯献祭你,才被锁在这渊底的。
玄铁盒打开的瞬间,林薇看见里面躺着半块玉佩,玉佩的形状是北斗七星的勺柄,与她从小戴在身上的那半恰好互补。她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时,天权星的凹槽突然亮起,舱内的星图开始转动,宝石折射的光在舱顶拼出父亲的脸——他穿着褪色的海员服,手里攥着支狼毫笔,正在舱壁上刻字,刻的正是七星沉船各藏一窍。
薇薇,爹对不起你。父亲的影像在光中颤抖,当年我不该带你去敦煌,更不该让你碰那星图残卷。他的手突然指向玄铁盒,星渊之眼的心脏,其实是面镜子,能照出血脉里的罪孽。沈家的人,代代都逃不过这镜子的审判。影像突然扭曲,变成守墨人的脸,孩子,记住,权衡生死的从来不是星图,是人心。
第三道舱门在此时自动打开。门后没有舱室,只有道深不见底的海沟,沟底泛着暗红色的光,像有无数血珠在涌动。林薇靠近沟边时,看见沟底浮着颗巨大的心脏,表面覆盖着层半透明的膜,膜上的血管纹路与北斗七星的星轨完全相同。心脏每跳动一下,海沟里的海水就泛起层金光,金光中浮着无数细小的人影,都是沈家历代族人的模样。
这就是星渊之眼。白若愚的声音带着敬畏,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肩头插着支青铜箭,箭簇上的倒钩缠着红绸,沈夜的人追进来了,你快...快启动它。他将半块墨锭塞进林薇手里,用你的血混着墨锭,点在心脏的天权星位置,就能看见真相了。
林薇的指尖触到那颗心脏时,膜上的血管突然亮起,在她掌心的银色疤痕上投下对应的纹路。她想起父亲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所谓的权衡生死,不是选择谁生谁死,而是接纳所有血脉里的罪孽。她将血珠混着墨锭的粉末,轻轻点在天权星的位置,心脏突然剧烈跳动起来,海沟里的暗红色海水翻涌着,浮出无数记忆碎片:
——守墨人在敦煌第17窟,用珊瑚血调和颜料,在残卷上补全天权星;
——父亲抱着扎羊角辫的林薇,将槐木棺塞进邮筒,红绸归航结在风里打转;
——沈惊鸿站在血锚号甲板上,将最后一把青铜钥匙扔进海里,钥匙溅起的水花里浮着三瓣花;
——白若愚的母亲用银线将归航结缝在襁褓上,婴儿的啼哭声里,银鳞从襁褓里簌簌掉落。
所有碎片在海水中旋转,最终凝成面巨大的镜子。林薇在镜中看见自己的脸,掌心里的银色疤痕正在发光,与镜中无数沈家先人的疤痕连成一片。她突然明白,所谓的星渊之眼,从来不是实体的心脏,而是所有沈家血脉里的记忆与羁绊。
沈夜的锁链突然缠上她的脚踝。林薇转身时,看见他摘了面具,脸上的疤痕与她如出一辙,只是倒着的飞天飘带显得狰狞。你以为看懂了?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疤痕,这疤痕是诅咒的印记,每个沈家后人都要被它困在生死界,永世不得超生。
不是诅咒。林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是传承。她将拼合的玉佩贴在沈夜的疤痕上,玉佩的青光与疤痕的红光相触的瞬间,倒着的飞天飘带渐渐转正,与她掌心里的纹路完全重合。沈夜的眼神从狰狞变成茫然,他突然捂住头,像是想起了什么,我...我好像有个妹妹,扎羊角辫的...
海沟突然剧烈震颤。林薇抬头时,看见血锚号的主舱正在坍塌,天权星的凹槽里涌出无数银鳞,在海水中拼出归航的星图。白若愚拽着她往舱外游,血脉锁链在身后渐渐淡化,化作无数光粒融入海水。快走!星渊之眼的心脏合上了,再不走就被永远困在这儿了!
上升的水流带着他们穿过九柱中心时,林薇最后望了眼渊底。那颗巨大的心脏正在缓缓闭合,闭合的缝隙里透出的光,在海水中拼出二字。她突然想起父亲航海日志的最后一页,没有字迹,只有片压平的银鳞,鳞面上的七彩光晕里,藏着个极小的三瓣花——那是他留给她的,关于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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