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大哥嘶吼一声,触须猛地伸长,缠住最前面的一块铭牌,用力一扯,铭牌“啪”地一声碎成两半,哭声顿时小了些。
少年摇响铜铃,清脆的铃声像道屏障,挡住涌来的哭喊声。“往老楼跑!地下室能挡住它们!”
我们转身就往林外跑,女孩的尖叫声在身后紧追不舍:“别想跑!把名字还给我们!”
地上的鞋子突然从泥土里钻出来,在空中飞舞,像无数只黑色的鸟,朝着我们的脚踝啄来。林默用铁锹挥开一只,鞋跟却刮到了他的小腿,立刻留下一道血痕,血珠刚冒出来就变成了黑色。
“它们的鞋有毒!”林默疼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停下。
碎花裙女人把艾草撒向空中,艾草碰到鞋子,立刻燃起绿色的火焰,鞋子发出凄厉的尖叫,化成了灰烬。“快!跟紧我!”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出松树林,老楼的影子就在前面。女孩的身影站在树林边缘,没有追出来,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们,泥脸在阳光下慢慢融化,露出里面包裹的东西——是个用布缝的娃娃,和林默之前的那个很像,断了一条腿。
地下室的铁门还开着,我们冲进去,反手关上铁门,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林子里的哭喊声和尖叫声被挡在了外面,只剩下铁门震动的“咚咚”声,像是有人在外面砸门。
地下室里比昨天更暗了,只有小窗透进一丝微光,照亮了角落里的木盒——不知何时,木盒自己从雾巷飘到了这里,盒盖敞开着,里面的泥人倒在一边,身上的笑脸被抹掉了,变成了哭脸。
“它们想要的不是名字。”我捡起一个泥人,泥人的脸上沾着黑色的汁液,和女孩脸上的一样,“是江离的道歉。”
大哥看着那些泥人,眼神复杂:“他当年肯定很痛苦,一边想保护我们,一边又不敢面对过去……所以才把这里封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少年走到小窗边,往外看了看:“它们没走,就在外面等着。”
铁门的震动越来越响,门板上开始出现裂缝,黑色的汁液从裂缝里渗进来,像蛇一样在地上爬行。
我看着敞开的木盒,突然明白了该怎么做。
“把泥人拿过来。”我说,“我们帮江离完成他没做完的事。”
大哥、少年、林默和碎花裙女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疑惑,但还是照做了,把散落的泥人都捡了回来。
我拿起地上的一截树枝,沾了点黑色的汁液,在每个泥人的背上写下名字——不是“丫”、“狗蛋”,而是我们猜的全名:“丫丫”、“狗蛋儿”、“阿花”……
每写下一个名字,铁门的震动就轻一分,外面的哭喊声也小一分。
当写到最后一个泥人时,我犹豫了一下,在它背上写下:“江离”。
写完最后一笔,整个地下室突然安静了。铁门的震动停了,外面的哭喊声和尖叫声也消失了,只有小窗透进的光越来越亮,照亮了地下室的每个角落。
我们打开铁门,外面的阳光刺眼。松树林的方向传来一阵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无数个孩子在轻声说“再见”。
老楼前,络腮胡带着几个工人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安珠,脸色发白。“刚才……刚才树林里好吵,你们没事吧?”
我接过安珠,红珠比之前更温润了,珠面映出松树林的景象——那些铭牌都立在松树下,上面的字变得清晰,树下开满了白色的小花,和雾巷的一样。
“没事了。”我说,“明天可以拆了。”
络腮胡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真的?”
“真的。”我看着松树林的方向,那里的阳光正好,“但记得把树下的铭牌挖出来,好好安葬。”
络腮胡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安珠还给我,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我们没有立刻回雾巷,而是坐在老楼的台阶上,看着松树林里的白花开得越来越盛。
“接下来呢?”林默问,手里的铁锹在地上画着圈。
“等拆迁队拆完老楼,我们再把它修起来。”我把玩着手里的铜铃,铃声清脆,“这次,让它成为真正的家。”
大哥笑了,左眼的眼球在阳光下闪着光:“好。”
少年靠在墙上,看着远处的天空,铜铃在他手腕上轻轻晃动:“也许我们还能开个孤儿院,收留那些没地方去的孩子。”
碎花裙女人点点头,眼里闪着光:“我可以教她们做草莓糖,真正的草莓糖。”
安珠在我手心轻轻颤动,珠面映出个模糊的身影,是个穿着旧布裙的小男孩,正在给松树下的小花浇水,他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
是江离。
他终于可以和过去和解了。
然而,我们心里都很清楚,这绝对不是终点。那座老旧的楼房虽然被拆除了,但它完全有可能在原地重新矗立起来。然而,那些隐匿在黑暗中的恐惧,那些被人们遗忘的痛苦,却如同幽灵一般,依旧潜藏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等待着被重新唤醒的那一天。
就如同此时此刻,在那片松树林的最深处,有一双小巧的红色皮鞋正静静地躺在花丛之中。这双鞋子的鞋跟处沾染着一些泥土,而这些泥土的颜色和质地,竟然与雾巷中的泥土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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