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车吃力地将沉甸甸的渔网拖上甲板,伴随着“哗啦”一声巨响,各种鱼虾蟹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瞬间铺满了大半个湿滑的甲板!
银光闪闪的鱼鳞、青黑色的蟹壳、透明弹跳的大虾……在昏暗的天光下交织出一幅令人眼花缭乱、心跳加速的丰收画卷!
“快!快捡!别让螃蟹跑了!小心虾蹦海里!”
张改成第一个从巨大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朝着还在发愣的张西营和张小海大吼。
张西营猛地一个激灵,也顾不上追问弟弟了,眼疾手快地扑向一只正试图横着逃窜的大青蟹,一把将其按住,扔进旁边的鱼筐里。
张小海也反应过来,赶紧拿起另一个筐,手脚麻利地开始分拣鱼获。
甲板上顿时一片忙乱。
加吉鱼、黑鲷、海鲈鱼、黄鱼、叫不上名的杂鱼、挥舞着大钳子的螃蟹、活蹦乱跳的对虾……种类之多,数量之丰,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这简直不像是一网打上来的,倒像是把海底龙王的宝库抄了一角!
张西龙也想帮忙,但他刚一动,晕船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加上脚疼,差点摔倒在滑腻的甲板上。
“你老实坐着!别添乱!”张西营虽然忙得满头大汗,但还是抽空吼了他一嗓子,只是这次的语气里,少了以往的厌恶和鄙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张西龙只好乖乖坐回原处,紧紧抓着栏杆,看着父兄和堂弟在颠簸的船上忙碌,脸上却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容。
值了!
这一切的冒险和坚持,都值了!
这一网的收获,足以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大大缓解!
雨还在下,风浪也未停歇,但船上每个人的心里都像是烧着一团火,驱散了寒冷和疲惫。
就连那恼人的颠簸,似乎也变得充满了喜悦的节奏。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收拾,所有的鱼获都被分门别类地装进了不同的鱼筐和水桶里,盖上湿草席。
甲板上留下狼藉的鱼鳞和海水。
张西营直起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看着那堆得小山似的鱼筐,喘着粗气,脸上洋溢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和激动:“爹!发了!这回真发了!这……这得卖多少钱啊!”
张小海也憨笑着,累得说不出话,只是不住地点头。
张改成站在船尾,操控着舵轮准备返航。
老爷子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了,他看了一眼那丰盛的鱼获,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船艄的小儿子,目光复杂难明,最终只是沉声道:“稳当点,回去了。”
这一次返航,船上气氛截然不同。
虽然风浪依旧,但压抑不住的喜悦在三人之间流淌。
张西营甚至难得地没有抱怨机器吵,反而时不时哼起不成调的小曲。
张小海则小心翼翼地守着那些鱼筐,生怕颠坏了一条鱼。
张西龙依旧难受,但心里却无比踏实。
他能感觉到,大哥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纯粹的嫌弃和怀疑,而是带上了震惊、好奇,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船靠码头时,雨势小了一些,但天色已近傍晚。
码头上还有几个晚归的渔民正在收拾船只,看到张改成家的船回来,而且甲板上堆着那么多、那么杂的鱼获,顿时都围了上来,发出阵阵惊呼。
“哎呦我滴个娘!改成哥!你们这是掏了鱼窝子了?咋这么多好货!”
“这加吉鱼!这大黑鲷!还有螃蟹对虾!老天爷,你们去哪儿打的?”
“这一网赶上我们忙活十天了!营子,你们爷们这是走了啥大运了!”
羡慕、嫉妒、难以置信的目光和议论纷纷传来。
张西营挺直了腰板,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自豪,一边和张小海往下抬鱼筐,一边故作谦虚地应付着:“运气,都是运气!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但谁都看得出来,他那得意劲儿都快溢出来了。
张改成则沉稳得多,一边和相熟的老伙计打着招呼,一边指挥着卸船,但眉梢眼角的喜色也藏不住。
张西龙最后一个瘸着腿走下船。他一出现,又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咦?二龙也去了?”
“好家伙,二溜子今天改性了?居然跟着出海了?”
“看他那脸白的,吐得不轻吧?哈哈!”
“咋样,二龙,海上滋味好受不?”
面对这些或好奇或嘲讽的问话,张西龙只是笑了笑,没吭声,默默地想帮忙抬一个轻点的鱼筐。
张西营却一把拦住了他,语气虽然还是有点冲,但内容却变了:“边儿待着去!脚那样别添乱!再摔了把鱼砸坏了!”说着,自己轻松地扛起那个筐,往下走。
这看似嫌弃的话,却让张西龙心里一暖。大哥这是……在关心他?虽然方式很别扭。
周围的渔民们看到这一幕,都有些惊讶。
这张西营平时对他弟弟可是非打即骂,恨不得他离远点,今天居然还怕他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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