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锈城的气息如同亿万只腐烂老鼠在闷罐里发酵了千年,浓烈、粘稠、直冲脑髓。狭窄扭曲的“锈肠小道”上,每一步都踩在滑腻的油污、锈粉和不知名的粘稠秽物上。两侧堆积如山的废弃金属、腐烂垃圾和扭曲管道构成了光怪陆离的阴影王国,黑暗中无数道警惕、贪婪、麻木的目光如同针尖般刺来。
李癫半架着石皮巨大的身躯,艰难地在垃圾堆砌的“街道”中跋涉。石皮沉重的脚步每一次落下,都引得脚下锈蚀的金属网格发出痛苦的呻吟。他左臂恐怖的伤口虽然被布条简单包裹,但暗红色的石浆依旧缓慢渗出,滴落在污秽的地面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更引来了更多阴暗角落里的窥视。
“…暖的…好多…小眼睛…看俺…”石皮瓮声瓮气地说,巨大的独眼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右拳下意识地捏紧。
“…臭…贪婪…的…味道…”打火匣的晶核悬浮在石皮伤口附近,幽蓝魂火微微摇曳,传递出厌恶。
阿呆的魂火则缩在李癫肩头,传递着不安:“…怕…他们…想…抢…石头…”
“都给我打起精神!”李癫声音低沉,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过每一个黑暗的角落,新生的雷骨之力在焦黑皮肤下暗流涌动,散发出无形的威慑,“谁敢伸手,老子就剁了他的爪子!”
他按照“钻地鼠”的指引,沿着这条狭窄、肮脏的“锈肠小道”向下深入。越往所谓的“废炉广场”方向走,空气温度越高,那股劣质燃料燃烧产生的呛人黑烟味也越加浓烈,混杂着更加刺鼻的金属熔炼气息。各种噪音也愈发震耳欲聋:巨大的金属撞击声、蒸汽管道的尖啸、还有某种沉重机械如同濒死巨兽般的喘息轰鸣!
终于,在绕过一片由巨大报废锅炉构成的“山丘”后,眼前豁然…开阔?或者说,更加混乱!
一片巨大的、由各种废弃金属板材勉强铺就的“广场”出现在眼前。广场中央,矗立着一根直径超过十丈、锈迹斑斑、如同擎天巨柱般的巨大烟囱!烟囱底部连接着一个巨大的、由扭曲管道和厚重铁板焊接而成的、形似畸形熔炉的建筑。炉膛内燃烧着暗红色的、散发出刺鼻硫磺味的火焰,滚滚浓烟正是从这根烟囱顶部喷涌而出!那浓烟并非纯黑,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粘稠的灰绿色,如同巨兽肺部溃烂的脓痰,源源不断地喷向污锈城昏暗的穹顶,再被穹顶的污秽气流搅动、扩散,形成笼罩整个废炉广场的、令人窒息的有毒烟云!
这就是“病喘烟囱”!名副其实!
烟囱底部,熔炉建筑的侧面,紧挨着一片相对“干净”的空地。空地边缘,果然如钻地鼠所言,挂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招牌。招牌本身是块锈蚀的锅炉钢板,上面用某种烧红的铁条粗暴地焊出了三个扭曲的大字:“啃铁耗子”。字迹下方,还用更细的铁丝焊了一只龇牙咧嘴、抱着齿轮啃咬的耗子轮廓,简陋又透着股蛮横的邪气。
招牌后面,是一个由粗大管道、锅炉残骸和硬化肉膜搭建而成的低矮棚屋。棚屋没有门,只有一个挂着脏污皮革帘子的入口。入口旁胡乱堆着一些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几块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矿石、甚至还有几个泡在浑浊绿色液体里的、不知名生物的狰狞头颅标本。一股浓烈的、混合了金属熔炼、机油、腐肉和某种刺激性草药的味道从棚屋里弥漫出来。
“就是这儿了。”李癫停下脚步,看着那块“啃铁耗子”的招牌,眉头微皱。这地方,看着比钻地鼠描述的还要邪门。
“…好臭…的…铁…和…烂肉…”石皮瓮声抱怨。
“…炉子…很凶…里面…有…硬东西…”打火匣的晶核扫描着熔炉建筑,传递出警惕。
阿呆的魂火也传递出畏惧:“…里面…有…很凶…的…眼睛…”
李癫深吸一口气,压下那令人作呕的混合气味,示意石皮靠墙站好。“你们在外面等着,提高警惕。我进去看看。”他不敢让重伤的石皮和消耗过大的打火匣、阿呆贸然进入这个未知之地。
他掀开那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皮革帘子,一股更加浓烈、如同实质的热浪和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棚屋内部比外面看着大一些,但极其杂乱。墙壁上挂满了各种锈迹斑斑、奇形怪状的工具:巨大的扳手、扭曲的钳子、带着锯齿的切割器、还有几把闪烁着危险寒光的动力锤。地上堆满了各种金属废料、矿石、看不出用途的机械残骸、以及一些浸泡在浑浊液体里的诡异生物器官。
棚屋深处,是一个巨大的、正燃烧着熊熊炉火的锻造炉!炉火呈现出诡异的幽蓝色,散发出远超寻常的高温!炉火前,一个佝偻、矮壮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挥舞着一柄与其体型极不相称的巨大铁锤,狠狠砸击着铁砧上一块烧得通红的、形状扭曲的金属块!
铛!铛!铛!
每一次锤击,都伴随着刺眼的火星飞溅和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那矮壮的身影动作狂暴、精准,每一次落锤都带着一种要将金属砸成齑粉的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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