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陷入了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九黎一族悲壮而绝望的命运,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袁阳心头。
然而,在最初的震撼与同情过后,一个尖锐的疑问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刺入他的脑海——
不对!
如果一切都如蚩熊族长所说,这九黎壶自成天地,“只进不出”,是一个无法逃离的牢笼,那么……千年前的厉家又是如何进入此地?
他们不仅在此立足数千年,更是与外界有所联系(从厉盛群的记忆可知,厉家是因怀璧其罪被外界势力觊觎而覆灭),最后才在千年前遭遇大劫?
如果他们也无法出去,那场导致厉家覆灭的争斗又从何而来?
难道……这蚩熊族长所言并非全部事实?他是在欺骗自己?
可转念一想,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若真有恶意,直接动手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又是灵液款待,又是讲述秘辛?
自己的实力,显然还不足以让对方如此忌惮和迂回。
那么,他如此坦诚相告,甚至刻意强调九黎族的困境,其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袁阳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直冲天灵盖,背后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眉头紧紧锁成了“川”字,心中的戒备再次提升到了顶点。
似乎袁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和骤然紧绷的气息,丝毫未能逃过蚩熊那看似浑浊、实则洞若观火的熊眼。
他接下来的话,稍稍驱散了袁阳的一部分疑虑,却又引出了更深的谜团。
“小友心中所虑,老夫大致能猜到一二。”
蚩熊的声音依旧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你是在想,既然此界‘只进不出’,那遗迹中的人类痕迹,以及其他一些零星闯入的人族,又是如何进来,甚至一度在此繁衍生息的,对吗?”
袁阳心中凛然,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蚩熊,等待他的解释。
蚩熊缓缓道:“九黎壶虽身受重创,灵力不断消散,但它毕竟是神器!”
“神器自有其超凡特性,其中之一,便是本能地吞噬外界灵气,试图自我修复。”
吞噬灵气,自我修复?
袁阳耳尖微动,瞬间联想到了自己纳戒之中的乾坤鼎!乾坤鼎同样受损严重,器灵沉睡,但其本身也在缓慢吸收能量试图恢复。
虽然不知乾坤鼎具体品级,但袁阳有种强烈的预感,鼎盛时期的乾坤鼎,其品阶绝不会低于这九黎壶!
那么,以此类推……
一个让他心中愈发骇然的念头浮现:这九黎壶,必然也拥有自己的……器灵!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蚩熊自顾自地继续讲述,抛出了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秘密:“而且,这方壶中天地,也并非只有我九黎一族存在。”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追忆往昔荣光的复杂情绪:“想当年,蚩尤先祖征战四方,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其中一半的威名,便是凭借这九黎壶!”
“而此壶,在远古时期,还有另外一个更为人所知、也更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
“什么名字?” 袁阳下意识地追问,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蚩熊抬起巨大的熊眼,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来自洪荒:“炼——妖——壶!”
炼妖壶?!
轰——!!!
恍若一道九天神雷在袁阳的识海中悍然炸响!震得他神魂摇曳,眼前甚至出现了瞬间的空白!
炼妖壶! 传说中能够炼化天地万物、收纳封印无尽妖魔的无上神器!
自己之前居然还抱着侥幸心理,在这片遗迹中寻找机缘、探索冒险……
却不知脚下这片土地,很可能埋葬着无数被炼妖壶收服的上古大妖,甚至……是仙、是神!
一想到自己可能曾在某个上古妖王的埋骨之地徘徊,或者某处看似平静的山谷实则封印着一位堕落的神只……
袁阳就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头皮阵阵发麻,浑身的汗毛都倒竖了起来!
自己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死神的后花园里闲逛啊!
看到袁阳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和那后怕不已的神情,蚩熊那威严的熊脸上不觉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些许苦涩的笑意,宽慰道。
“小友不必过于担心。时过境迁,悠悠数十万年岁月流逝,即便那些上古时期叱咤风云的妖王、仙神,其肉身与神魂,在此刻的炼妖壶中,恐怕也早已被时光之力磨灭。”
“化为了天地间的一捧枯骨尘埃,难有生机残留。”
他话锋一转,语气再次变得沉重:“不过,正因九黎壶实力万不存一,规则紊乱,屏障薄弱。”
“这近万年来,才不断有外界的人族修士,或因空间裂缝,或因特殊契机,偶然闯入此地。”
“他们之中,有些陨落于此,有些……则以为这里是某处未被发现的洞天福地,甚至在此开宗立派,安家落户,妄图长久占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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