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放学的电铃声带着一种解脱般的悠长尾音,穿透了秋日澄澈的凉空气。
江州精英中学这座英伦风格的城堡,瞬间被注入了一股沸腾的青春活力。
各个教学楼的大门如同泄洪闸口,涌出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喧哗声、谈笑声、书包的拍打声汇聚成一片喧腾的海浪,冲刷着红砖铺就的中央广场和两旁金黄的银杏大道。
秦渊站在游泳馆器材室的门口,目送着最后几个学生嘻嘻哈哈地跑远。
馆内巨大的玻璃幕墙外,夕阳正以一种辉煌的姿态沉坠,将天边染成浓烈的橘红与金紫,也把池水映照得如同流动的熔金。
他反手锁好器材室厚重的灰色铁门,将钥匙串在指尖绕了两圈,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淡了些,混杂着水汽蒸腾后的微腥,以及一种属于空旷场地的安静。
他走向校门,步履从容。
夕阳的暖光拉长了他的影子,投在洁净的路面上。
校门口,今天老张依旧有条不紊地检查来往车辆,那张严肃的脸,在看到秦渊时,难得地松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几乎可以称之为“和蔼”的笑容。
“秦老师,下班了?”老张隔着岗亭的玻璃窗,声音洪亮地打招呼。
“是啊,张哥。”秦渊笑着回应,走近岗亭,“辛苦了,明天见。”
“明儿见!路上慢点!”老张笑着挥了挥手。
秦渊迈出气派的校门,踏上人行道。
喧嚣的车流声和放学的嘈杂被校门隔开了一段距离,梧桐树叶在晚风中簌簌作响,投下斑驳摇晃的影子。刚走出不到五十米,沿着校园那爬满常青藤的铁艺围栏前行,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急切和几分“凶狠”的声音骤然从围栏内侧的灌木丛后响起:“喂!秦渊!站住!”
秦渊脚步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刘佳琪像只埋伏许久的小兽,猛地从一丛茂密的冬青后面探出半个身子。
小脸因为奔跑而微微泛红,大眼睛亮得惊人,此刻正努力做出“恶狠狠”的表情瞪着他。
“菜菜,你躲这儿干嘛?”秦渊挑眉,语气带着了然的笑意。这小丫头片子,准没好事。
“哼,当然是在等你啊!我就知道你放学不会来找我。”刘佳琪双手扒在冰冷的铁栏杆上,小脑袋努力从栏杆缝隙里挤出来一点,压着嗓子,语速飞快,“我不管!为了等你,我连值日都拜托别人帮我做了!我饿死了!”她说着,一只手还夸张地捂住了自己的胃部,小脸皱成一团,可怜巴巴,“你看,都瘪了!前胸贴后背了!”
“所以?”秦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表演。
“所以!”刘佳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胁”,“你必须、立刻、马上,给我买个手抓饼!加里脊!加鸡蛋!加烤肠!双份酱!特辣的那种!抚慰我受伤的胃和等你等到凋零的心!”她说完,大眼睛眨巴眨巴,瞬间又从“小霸王”切换到了“小可怜”模式,眼巴巴地望着秦渊,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软糯地拖长了尾音:“哥——老哥——你最好了嘛...求求你了...我饿得走不动路了...看我腿都软了...”她甚至作势要往地上蹲。
秦渊看着她这瞬息万变、收放自如的演技,又好气又好笑。这丫头,不去考表演系真是屈才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扫向校门斜对面那个熟悉的小推车摊位。摊主大爷正熟练地在铁板上摊着面饼,滋滋作响,浓郁的酱料香气混合着油脂的焦香,隔着马路都能隐隐飘过来。
“双份酱,特辣?”秦渊确认道。
“嗯嗯嗯!”刘佳琪的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眼睛瞬间亮得如同探照灯,扒着栏杆的手激动地晃了晃,“哥!你就是我亲哥!最帅最好的亲哥!”
“在这儿等着,别乱跑。”秦渊叮嘱了一句,转身穿过马路。
“知道啦!”刘佳琪脆生生地应着,整个人扒在栏杆上,像只等待投喂的树袋熊,眼巴巴地望着秦渊走向那个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摊。
正在操场散步的林妙妙、邓小琪、钱三一和江天昊四人,正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咦?是那个新来的秦老师。”林妙妙眼尖,第一个叫了出来,手指着马路对面。
“还真是。”邓小琪顺着方向看去,温婉地点点头。
夕阳给秦渊挺拔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正站在摊位前跟老板说着什么。
“我馋手抓饼好久了,要是秦老师也能给我买一个就好了。”林妙妙好奇地踮起脚张望,目光很快锁定了围栏旁那个拼命挥手的蓝白校服身影,“你们看,栏杆里面那个,那不是初中部那个...那个挺有名的‘开心果’刘佳琪吗?”
“刘佳琪?谁啊?”江天昊挠挠头。
“我知道,”钱三一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初中部二年级的,性格挺活跃,好像跟学生会那边关系也不错,元旦晚会演过小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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