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架旁那短暂而无声的共处,像投入心湖的一颗小石子,涟漪虽微,却终究改变了水面的平静。林晚星没有回应陆北辰那沉默的陪伴,但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尖锐的敌意立刻逃离。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长椅上,直到暮色四合,才起身带着玩累的林星辰回了主宅。
这是一种进展吗?林晚星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觉得,一直紧绷着对抗,太累了。或许,暂时的、保持距离的共存,是目前唯一能让彼此都喘口气的方式。
陆北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份细微的松动。他没有得寸进尺,依旧恪守着那条无形的界限,只是将那份守护变得更加……润物无声。他会让钟管家在她偶尔胃口不佳时,准备一些她以前偏爱的、清淡开胃的小菜;会在她夜里可能看书较晚时,吩咐值夜的佣人注意主卧外走廊的灯光,不要太早熄灭;会在周末安排外出时,将选择权完全交给她和星星,自己只负责安全和后勤。
他在用实际行动,一点点地,将“控制”替换成“照顾”,将“囚禁”软化为“守护”。
然而,就在这脆弱的平衡似乎正朝着某种温和方向演化时,外界的阴影,终究还是透过层层屏障,渗了进来。
这天,林晚星难得有兴致,在阳光房重新铺开画纸,准备画一幅林星辰在花园里扑蝴蝶的速写。阳光很好,她的心情也难得地带着一丝久违的宁静。
就在她调好颜色,准备落笔时,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她本不想理会,但那个号码执着地响了一次又一次。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悄然浮现。她放下画笔,拿起手机,迟疑地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然后,一个她死都不会忘记的、带着刻意柔媚却又难掩尖利的女声,响了起来,如同毒蛇吐信:
“林晚星,别来无恙啊?”
是苏清雪!
林晚星的呼吸猛地一窒,握着手机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阳光房内温暖的空气仿佛瞬间降至冰点。
“你怎么会有这个号码?”她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压抑的怒意。这个号码是陆北辰后来给她新办的,知道的人极少。
“我想知道的事情,自然有办法知道。”苏清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的嘲讽,“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听说……北辰还陪你们母子去参加了幼儿园的活动?真是……一副家庭和睦的感人画面呢。”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和恶意。
林晚星的胸口一阵发闷,她强压下挂断电话的冲动,冷声道:“苏小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挂了。”
“急什么?”苏清雪嗤笑一声,“我只是好心提醒你,别以为靠着个孩子,就能稳坐陆太太的位置了。你以为北辰现在对你好点,就是回心转意了?别天真了!他不过是因为愧疚,因为那个意外流掉的孩子,暂时对你多了点怜悯而已!”
“意外流掉的孩子”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林晚星心脏最脆弱的地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你闭嘴!”她厉声打断苏清雪,声音因愤怒和痛苦而颤抖。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苏清雪的语气更加恶毒,“林晚星,你最好认清自己的身份!一个靠着手段爬上床、又靠着肚子里的种勉强留住男人的女人,真以为能登堂入室了?我告诉你,陆家绝对不会接受你这种出身的人!北辰现在护着你,不过是一时新鲜,等他玩腻了,或者等老爷子发话,你的下场,只会比五年前更惨!”
她的话语如同最肮脏的泥泞,试图将林晚星重新拖回那不堪的过往和绝望的深渊。
林晚星紧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在她胸腔里燃烧,但与之同时升起的,还有一种冰冷的、近乎麻木的清醒。
她知道苏清雪是在故意激怒她,是在挑拨离间。但有些话,像种子一样,一旦被种下,就会在心底阴暗的角落里悄然滋生。
陆北辰现在的改变,真的……只是因为愧疚和怜悯吗?
对那个失去的孩子的愧疚?
以及对星星的责任?
那本速写本里青涩的少年,和眼前这个深沉复杂的男人,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或者,两者都是,只是后者被现实和责任扭曲了模样?
苏清雪听不到她的回应,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心事,语气更加得意:“识相的话,就自己带着那个小野种离开,还能保留最后一点体面。否则,等我动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母子在江城待不下去!”
最后那句赤裸裸的威胁,像一盆冰水,将林晚星从混乱的思绪中浇醒。
她猛地挂断了电话,仿佛那手机是什么肮脏的东西。她靠在画架旁,大口地喘息着,心脏仍在狂跳,手脚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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