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辰几乎是闯过所有红灯,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赶到医院的。当他冲进手术楼层时,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让他向来沉稳的步伐第一次出现了踉跄。
走廊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周延脸色惨白地守在手术室外,额角还有一道被碎片划破的血痕,几名保镖垂首肃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而角落里,钟管家正紧紧抱着哭到几乎脱力、小身子不断抽搐的林星辰,小家伙脸上毫无血色,大眼睛空洞地望着手术室那盏刺目的红灯,嘴里只会无意识地喃喃着“妈咪……”。
看到陆北辰,周延立刻上前,声音干涩嘶哑:“陆总……林小姐她……”
“她怎么样?!”陆北辰一把揪住周延的衣领,眼底是骇人的猩红,那里面翻滚着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暴戾,“孩子呢?!”
周延被他从未有过的失态震慑,艰难地开口:“林小姐身上多处挫伤,轻微脑震荡,但最严重的是……是腹部受到猛烈撞击,引发了大出血……医生正在全力抢救,孩子……恐怕……”
“恐怕什么?!”陆北辰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毁灭性的寒意。
“……保不住了。”周延闭上眼,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
保不住了……
陆北辰揪着周延衣领的手,猛地松开,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个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接受其存在、只在B超单上看过一个模糊影子的孩子……那个流着他血脉的小生命……就这么……没了?
是因为他吗?
是因为他固执的囚禁,因为他步步紧逼的试探,因为他那该死的、不容反抗的控制欲,才将她逼上了这条绝路,最终导致了这场惨剧?
一股从未有过的、尖锐的刺痛,狠狠扎进了他心脏最深处,甚至比当年得知林晚星带着林星辰消失时,更加猛烈,更加……难以忍受。
他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这个向来矜贵高傲、睥睨众生的男人,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如此狼狈甚至可以说是脆弱的姿态。他双手插入浓密的黑发中,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钟管家抱着林星辰,看着这样的陆北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叹息,也有一种早知如此的悲凉。
林星辰似乎被陆北辰这不同寻常的样子吓到了,哭声停顿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那个缩在墙角的、仿佛瞬间崩塌了的“坏人叔叔”。
时间在死寂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
陆北辰猛地抬起头,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医生面前,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她怎么样?!”
医生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色,语气沉重:“陆先生,林小姐的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住了,失血已经控制。但是……孩子没能保住,我们做了清宫手术。她身体非常虚弱,加上精神上的打击,需要绝对静养和精心护理。”
孩子……真的没了。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医生的宣判,陆北辰还是感觉眼前黑了一瞬,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她……什么时候能醒?”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依旧沙哑。
“麻药效力过了就会醒,大概还需要一两个小时。但陆先生,我必须提醒您,林小姐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都非常糟糕,任何刺激都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请您务必……”医生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陆北辰僵硬地点了点头。
林晚星被推了出来,送往VIP病房。她躺在雪白的病床上,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毫无生气,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她的手腕上打着点滴,透明的液体一点点输入她虚弱的身体。
陆北辰亦步亦趋地跟在移动病床旁,目光死死地锁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悔恨、愤怒、恐慌,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尖锐的痛楚。
他从未见过如此脆弱的林晚星。即使是五年前签离婚协议时,她也是带着一种决绝的、不肯低头的倔强。而现在,她躺在这里,生命的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病房被安排在最顶层,戒备森严。陆北辰不允许任何人打扰,连钟管家想带林星辰进去看看妈咪,都被他冰冷地拒之门外。他只让一名信得过的女护工在里面照料。
他独自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看着林晚星沉睡的容颜。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给她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边,却更衬得她毫无血色。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在即将碰到她肌肤时,猛地顿住,然后缓缓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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