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高速旁的绿化带里,凌晨四点,天色最黑的时候。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应急车道阴影处,徐昌明坐在车里,眼睛盯着屏幕上分割的监控画面。
耳机里传来各点位的汇报。
“……目标车辆已离开市区,沿机场方向行驶,车速正常。”
“……二号位确认,目标车内两人,驾驶员与副驾,副驾特征与陈海高度吻合。”
“……三号位备用通道待命。”
陈海到底没忍住,或者说,他背后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动。
在数次联系“叔”未果、察觉到住处周围有不明人员窥视后,他终于决定冒险转移。
他化装成一名中年商人,带着一个精简的行李箱,由一名心腹手下驾车,试图走一条相对偏僻的老路前往邻省,再从那里想办法迂回出境。
他选的时间很刁钻,路线也避开了主要关卡。
但他不知道,从他威胁电话拨出的那一刻起,他所有可能的出逃路线都已被标记,他就像网中的鱼,看似在挣扎,实则每一步都在猎手的预判之中。
“让三组在前面‘施工’,把老路变‘单行道’。”徐昌明对着麦克风低语。
几分钟后,陈海的车被前方“道路临时养护,单向交替通行”的指示牌和闪烁的警示灯拦下。
只有一条车道开放,对面有来车,需要等待。
陈海的车停在车队末尾,前后都是普通社会车辆。
时机到了。
一辆同样不起眼的灰色商务车从后方缓缓靠近,贴近陈海车辆的驾驶室一侧。
车窗降下,露出副驾上一张普通但眼神锐利的脸,手里拿着的不是枪,而是一个带有公安标识的证件,快速晃了一下,压低声音对司机说:“靠边,熄火,配合检查。”
陈海的司机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里的陈海。
陈海戴着帽子和口罩,但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临检。
几乎在司机犹豫的刹那,商务车后门滑开,两名便衣动作迅捷地拉开车门,一人控制司机,另一人直接拉开后车门。
陈海还想反抗,手刚摸向怀里,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牢牢钳住腕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整个人从车里“请”了出来,动作干脆利落,没有引起前后车辆太多注意。
“陈海,跟我们走一趟。”控制他的便衣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海被迅速带进商务车。
他的司机也被另一辆车带走。
前后不到一分钟,陈海的车辆被开走,路障撤除,交通恢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商务车内,陈海被夹在中间,双手已被戴上特制的、不显眼的手铐。
他脸色灰败,眼神涣散,但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徐昌明没有亲自参与抓捕,他坐镇指挥中心。
收到“目标安全控制”的信号后,他立刻下令:“按预定方案,搜查其落脚点和车辆。重点查找他提到的‘账本和录音’。”
陈海被带至一个安全的审讯地点。
他没有被立刻提审,而是被单独安置在一个安静但无死角的房间里。
这是心理战的一部分,让他在寂静中消化绝望,放大恐惧。
与此同时,对陈海刚刚离开的临时落脚点和其乘坐车辆的搜查同步展开。
公寓里很干净,几乎没有个人物品,显然是随时准备撤离的据点。
但在车辆后备箱的夹层里,技侦人员找到了一个用防火防水材料包裹的微型移动硬盘和一个老式的数码录音笔,藏得非常隐蔽。
硬盘和录音笔被火速送至技术部门。
硬盘设有复杂密码,但录音笔可以直接播放。
徐昌明戴上了耳机。
录音笔里的内容不多,只有三段录音,但每段都足以掀起惊涛骇浪。
第一段,是一个略显嘈杂的环境音,似乎是茶室或会所包间,两个男人的对话。
一个声音年轻些,带着恭敬和讨好,是陈海。
另一个声音沉稳,略带一丝地方口音,正是经过声纹比对,与陈振华高度吻合的那个“叔”!
对话内容是关于如何通过离岸公司,将北方工业某个项目的“超额利润”安全转移出去,并提及需要打点“京城某司的某位领导”,金额和方式都说得具体。
第二段,是陈海与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内容涉及通过虚增材料采购价格套取资金,并提到了北山市环保局“郑科长”和“支队的老郑”在环评上给予的“方便”以及相应的“答谢”。
第三段,是陈海独自一人的一段近乎癫狂的自语,似乎是在极度压力或醉酒后录下的,语无伦次,但反复念叨着:“……凭什么?
我也是他儿子!就因为我妈没名分?
脏活累活都是我干,钱都让他们拿了大头……‘青山’?
呸!老不死的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说‘青山’?
……账本我都留着,谁也别想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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