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震动得越来越剧烈，红光从七个凹槽中同时喷涌而出，像血一样顺着我的手臂往上爬。我感觉身体被什么东西撕开，记忆在往外流。耳边响起无数个声音，都是我自己。
“你早就该死了。”
“别挣扎了。”
“他们都会死在你手里。”
我咬紧牙关，左手撑着石台边缘，右手指甲抠进刻痕里。刚才那一击让机械义眼瘫痪，可现在祭坛自己启动了。系统界面在我眼前炸开一片血红警告：「命途吞噬程序激活」。
谢无涯还在地上跪着，他咳了一声，嘴角渗出血丝。玄铁剑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剑身微微颤动。他的胸口起伏得很急，青铜楔子的位置不断传来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
我张嘴想说话，喉咙却被一股力量压住。诡语系统的监听功能还在运行，我强行集中意识，捕捉红光里的信号频率。那波形……和南宫炽刚才说“第十七次轮回”时的一模一样。
这不是意外。是预设的。
我猛地抬头看向空中。红光凝聚成一道柱子，直通穹顶。里面浮现出一个人影。她穿着和我一样的校服，左眼完全变成了青铜色，脸上没有表情。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失败品。
“双生咒不是为了合作。”她的声音很冷，“是为了筛选。只有一个人能带着系统离开。”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她是幻影，是系统制造出来的投影。但她的话让我心口发紧。
她抬起手，光流立刻转向谢无涯。他的身体猛地一震，整个人向后倒去，胸口的青铜楔子开始往深处陷。我听见皮肉被刺穿的声音。
“住手！”我喊。
她冷笑：“你以为他在救你？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宿命——替你死十七次。”
十七次。
又是这个数字。她说出来了。
我盯着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她能说出这些，说明她不是单纯的程序模拟。她是某个轮回里真正活下来的我，或者……是我如果彻底被系统吞噬后的形态。
她无法触碰祭坛本体。这是破绽。
我故意往前一步，声音放低：“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为了活命背叛所有信任我的人？”
她眼神变了。
果然。她在乎这个。
她抬手就要攻击我，可就在那一瞬间，光柱出现了波动。我抓住机会，用牙齿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石台上。趁着意识还清醒，我在那些符文之间画出一道歪斜的逆命符。
血线刚连上最后一个点，抽取的力量就弱了一瞬。
够了。
我喘着气，视线已经模糊。左眼几乎看不见东西，全是结晶化的碎片在蔓延。我摸了摸耳坠，里面空荡荡的。怨气值归零，系统处于最低耗能状态。
阿絮还没回来。
我闭上还能视物的那只眼，对着虚空下达指令：“若听见，请引百鬼怨念回流祭坛边缘，制造干扰场！”
话音落下，我没有听到回应。但我知道，只要他还活着，他就一定会听。
谢无涯突然动了。他撑着地面站起来，动作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他走到玄铁剑前，伸手握住剑柄。
“别……”我想阻止他，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回头看我一眼。那一眼里什么都没说，但我全懂了。
“如果必须有人消失……”他低声说，“我早就该死了十七次。”
下一秒，他把剑狠狠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正中青铜楔子。
红光瞬间暴涨，整个祭坛被染成一片猩红。我感觉到一股庞大的数据流冲进我的身体，那是他的命途，是封魔系统的全部权限，是他用血脉唤醒的二十四位殉道者的意志。
我的系统疯狂报警：「接收异常能量，稳定性下降98%！」
我扑过去想拔出剑，可刚靠近就被能量场弹开，摔在地上。嘴里全是血腥味。
不能这样下去。
他会死。
我会崩。
阿絮说过，怨气值是完成委托换来的。可如果委托没完成呢？
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我让他帮我抄数学作业。他说写完了，结果交上去的是空白卷。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任务完成了，但你没检查。”
他还欠我一次。
不止一次。
我撑起身子，对着空气嘶吼：“阿絮！我命令你——替我写完期末数学卷！任务未完成，你的怨气值就永远欠着！”
声音在祭坛里回荡。
我没有力气了。左眼彻底失明，右眼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慢，血液变得沉重。
但就在那一刻，地板缝隙里传来一丝震动。
一张皱巴巴的数学试卷从地底滑出，停在我的脚边。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有几处涂改痕迹。最上方写着我的名字，笔迹不是我的，也不是老师的。
是阿絮的。
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 dozens of 作业纸从四面八方涌来，全是从不同鬼怪那里收集来的未提交卷子。它们堆在祭坛边缘，形成一圈灰白色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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