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
不是推开的,是自己滑开的。金属轨道发出轻微的震颤,像被什么力量从内部唤醒。我站在门口,耳坠还在发烫,但不再是那种灼烧感,而是像一块冷却中的铁片,贴着皮肤传递余温。谢无涯的手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可他的气息仍压在我身后,一步之距,剑未归鞘。
校长室的灯亮着,白得刺眼。
挂钟倒走了三分钟。
我盯着那根秒针,它正从“12”往“9”挪,滴答声比正常慢半拍。监控屏幕全黑着,画面却定格在礼堂废墟——我站在裂缝边缘,银杏剑插地,左眼血光未退。那个画面被无限循环播放,像是在宣告:你从未离开。
我抬手,用耳坠轻碰门框。芯片与金属接触的瞬间,嗡的一声,时间跳回了正常流速。挂钟咔哒一响,秒针重新向前走。
谢无涯蹲下,剑尖在地上划了一道。微光闪了一下,像水波荡开又迅速平息。他抬头看我,眼神没变,只是点了下头。空间没被篡改,我们确实回来了。
“南宫炽不在。”我说。
话音落下的同时,我已走向通风口。指甲在铁栅上一抠,灰影波动顺着缝隙钻了进去。三秒后,反馈回来:地下三层,培养舱区,有持续的生物电波,心率波动稳定,十具,同步率98%。
我转身,朝实验室通道走去。
谢无涯跟上,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踩在节奏上。走廊的灯随着我们前进一盏盏亮起,又在身后熄灭。没人说话,也没必要。刚才在裂缝里看到的画面还在脑子里转——谢无涯把剑递给我,说“换我来改写结局”。那时他的眼神,和现在一样,平静得不像活人。
实验室门没锁。
推开门,十具培养舱环形排列,玻璃泛着冷蓝的光。每一具里面都躺着一个女人,面容熟悉得让我呼吸一滞——是我母亲年轻时的样子。闭着眼,呼吸均匀,皮肤下有微弱的电流游走,像是被某种程序维持着生命节律。
中央主舱略大一圈,连接的管线更多,液体颜色也更深,接近暗红。
我走近。
一步,两步。
距离主舱还有三步时,所有舱体内的克隆体同时睁开了眼。
瞳孔是银色的,和我左眼的虹膜频率一致,一闪一暗,像在同步心跳。
她们的嘴唇张开了。
声音不是从一个喉咙发出的,而是十个人同时震动声带,音调、节奏、气息完全一致:
“你终于来了。”
我没动。
诡语系统在脑中启动,指令直接下达给附着在舱体表面的微量怨气——那是长期封闭空间滋生的阴气残流。我只说了一个词:“静默。”
三秒后,她们的嘴还在动,但再没有声音传出来。
我退到墙角,指甲在墙上划下两个字:“云澜”。
那是我母亲的名字。
刹那间,所有眼球转向刻痕,液体剧烈翻腾,舱壁出现蛛网状裂纹。主舱的警报灯开始闪烁,红光扫过整个房间。
谢无涯的剑动了。
不是他拔的,是自己出鞘的。
玄铁剑横在我身前,剑身微震,殉道者名单从第一个名字“林小柔”开始,逐字燃起幽蓝火焰。那火不烫,也不扩散,只是安静地烧着,像某种仪式被唤醒。
我盯着那火焰。
不是系统反噬的红色,也不是怨气燃烧的黑焰,是幽冥契约才有的蓝。这种颜色,只在谢无涯与我建立血契时出现过一次。
我伸手,用指尖沾了点唇边的血——刚才咬破的——抹在剑脊上。
血刚接触金属,剑光骤亮。
一道虚影浮现:二十年前,一间密室,灯光昏黄。南宫炽穿着白大褂,手里捧着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属于一具刚苏醒的克隆体,瞳孔泛银。他将它接入一柄古剑的底座,剑身铭刻第一道名字——“林小柔”。血渗进金属,名字亮了一下,随即沉入黑暗。
画面消失。
剑火未灭。
我收回手,看着主舱。裂纹更多了,液体正从缝隙中渗出,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像是腐蚀。
谢无涯站在我身侧,剑未收,气息比刚才更弱。他胸口的楔子现在是暗金色,像烧到最后的炭,还在坚持发光。
“她们认识你。”我说。
他没回答,只是握紧了剑柄。
我走向主控台。屏幕黑着,但接口还在。我从耳坠里取出芯片,插进数据槽。咔的一声,系统启动。
画面跳转:十具克隆体的生命体征、脑波频率、记忆载入进度。主舱那具的档案单独标红,权限等级S,备注一栏写着:“原始母本,意识可移植。”
我翻到日志记录。
最后一次操作时间:三分钟前。
执行人:南宫炽。
指令内容:激活所有克隆体,等待目标回归。
我盯着那行字。他早就知道我会回来,也知道我会来这里。
他不是逃了,是故意留下线索。
我拔出芯片,重新戴回耳坠。裂痕更深了,边缘已经硌皮肤。我摸了摸,有点麻,像是神经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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