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拿出当年支前打老蒋的劲头!抢收!快收!颗粒归仓!有没有信心?!”
“有!”
人群爆发出参差不齐但还算响亮的回应,被这气氛所感染。
“好!现在,开始领任务!”
赵大队长把喇叭递给旁边的记工员老张头。
老张头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名单和对应的地块。
人群开始涌动,按照小队划分,各自寻找自己的小队长。
沈棠被分到了第三生产小队,小队长是四十多岁的王铁柱,是个黑红脸膛、嗓门洪亮的汉子,干活是一把好手,但脾气也急。
她的任务片区,是村东头靠近山脚的一大片谷子地。
那片地地势相对低洼,土质偏粘,收割起来比别处更费力气。
而且位置偏僻,离村子远。
这安排,显然带着点“照顾新人”或者说“下马威”的意味。
几个同小队的村民听到沈棠的名字和那片地,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
王铁柱把一把磨得还算锋利的镰刀塞到沈棠手里,粗声粗气地说:
“沈知青,就这片谷子地!两天之内,必须割完!割下来的谷子要捆扎好,码放整齐!别掉穗子!听见没?完不成任务,工分扣一半!”
沈棠接过镰刀,入手冰凉沉重。
她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眼前这片在寒风中摇曳起伏、如同金色海洋般的谷子地。
没有多余的话,只平静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王队长。”
王铁柱被她这过于平静的态度噎了一下,准备好的“鞭策”话也说不出口了,只得挥挥手:
“行了,赶紧干活吧!都散开!各干各的!”
秋收的号角正式吹响。
打谷场上的人群如同被投入滚水的蚂蚁,迅速散开,奔向各自的责任田。
空旷的田野上,瞬间布满了弯腰劳作的身影。
镰刀割断庄稼茎秆的“嚓嚓”声,捆扎庄稼的“沙沙”声,男人粗重的喘息声,女人互相招呼的尖细嗓音,交织成一片繁忙而嘈杂的秋收交响曲。
沈棠也来到了她负责的那片谷子地。
这片地确实不好对付。
低洼处的泥土经过夜间的霜冻,白天化开后变得泥泞粘脚。
谷子杆长得粗壮,密不透风,沉甸甸的谷穗压弯了腰,在寒风中互相碰撞。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带着泥土和成熟谷物的气息涌入肺腑。
末世里为了搜寻一点可食用的变异植物根茎,她曾在更恶劣的环境下连续劳作数日。
这点困难,不值一提。
灵泉水的滋养早已悄然改造了她的体质。
虽然外表依旧清瘦,但肌肉纤维的密度、韧带的强度、骨骼的承受力、心肺功能的效率,都远超常人。
更重要的是,那颗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如同磐石般坚韧的意志!
她弯下腰,左手拢住一小片谷子杆,右手镰刀挥出!
“嚓!”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
被拢住的谷子杆应声而断,切口整齐。
她没有立刻捆扎,而是继续向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拢、挥、割!动作如同精密的机器,稳定、高效、不知疲倦。
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割几把就直起腰喘口气,或者跟旁边的人唠几句嗑。
她的腰仿佛不知疲倦的弓,始终保持着最省力也最高效的弯折角度。
她的脚步在泥泞中稳定地移动,每一步都踩在最合适的位置。
“嚓嚓嚓……嚓嚓嚓……”
单调而富有节奏的收割声,在她周围稳定地响起,如同一曲独特的独奏,在嘈杂的田野背景音中,渐渐显出一种令人侧目的韵律。
她割过的身后,留下的是一排排整齐倒伏的谷子杆,断面干净利落,几乎没有掉落的谷穗。
同小队的其他村民,起初还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时不时朝她这边瞟一眼。
但很快,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哎,老刘,你看那沈知青……”
一个中年汉子直起腰,捶了捶酸痛的后背,指着沈棠的方向,语气带着惊疑。
被称作老刘的村民抹了把汗,眯着眼看去,只见那片被视为“硬骨头”的谷子地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不知疲倦的织梭,在金黄的背景上快速推进着,身后留下整齐的“战果”。
而他们这些自诩干活好手的壮劳力,才割了不到三分之一!
“我的老天爷……她…她怎么那么快?腰都不带直一下的?” 老刘倒吸一口凉气。
“邪门了!你看她那镰刀,使的跟…跟耍花枪似的,又快又准!” 旁边一个年轻后生也看呆了。
“乖乖,这城里来的女娃娃,是铁打的不成?这都小半天了,气都不带喘的?”
议论声在第三小队里悄悄蔓延。
原本对沈棠的轻视和看笑话的心态,迅速被震惊和不可思议取代。
王铁柱作为小队长,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沈棠那远超常人的进度,再看看自己和其他队员,心里既惊又疑,还有点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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