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一个箭步上前,扶住身形微晃的白溪亭。
白溪亭脸色苍白,强自站稳,摆了摆手:“不碍事,大意了……”
范离眉头紧锁,目光扫过唐婆婆,方才比试时她那一啄已经制住了对手,可她偏偏又补上一掌,若非道人早有约法不可伤及性命,这老婆子有所顾忌,只怕白溪亭此刻已经命丧当场!
“善。”高踞钟乳石上的道人向白溪亭点头,袖袍一拂,一个玉瓶抛了过来。
“伤好后再服。”
白溪亭接过玉瓶,一脸茫然。
范离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老白,快谢过道长!”
白溪亭方自醒悟,瓶中所盛,既然非是疗伤之药,必是对自己修为大有裨益之物,当下朝着道人躬身长揖:“晚辈白溪亭,谢道长提携!”
道人却不理会,淡淡出声:“第二场!”
话音方落,一名身材矮胖的汉子与一名玄袍老者先后跃入场中。
矮胖汉子向玄衣老者抱拳行礼,声如洪钟:“黄高楼讨教了!”
一旁正在调息的白溪亭低声对范离解释道:“这黄高楼是个独行大盗,专干挖坟掘墓的阴损营生。前些年不知盗了哪位前代高人的墓穴,竟让他寻得奇遇,武功自此突飞猛进。他还给自己封了个‘神拳无敌’的外号。”
范离听得不禁想笑,再瞧黄高楼那圆滚身形,嘴角不禁微微抽动。
场中玄衣老者也抱拳回礼:“藏剑山庄,公羊旬,领教阁下高招。”
白溪亭又低声补充:“这公羊旬是南晋乔家的客卿,藏剑山庄的剑法……” 他话未说完,场中二人已经动手!
黄高楼率先发难,一声低吼,矮胖身躯竟如充饱气的皮球,贴着地面急速滚动 —— 速度奇快,轨迹刁钻,坚硬的钟乳石地面被他碾过,硬生生留下道道浅痕。
公羊旬双目精光闪烁,手臂微抬,食中二指并拢,剑气瞬间透指而出,仿佛手中正握着一柄无形利剑。
黄高楼越滚越快,陡然一声暴喝,周身真气轰然鼓荡,圆滚滚身躯竟如离弦重锤,裹挟着崩山裂石之势直冲公羊旬!这一冲,整个石厅的空气都被搅动,呼啸劲风迫得围观者衣袂猎猎翻飞。
公羊旬须发皆扬,面对这排山倒海般的冲势,不退反进,一步跨前,指剑刺出,一股无匹的剑意勃然迸发!
下一瞬,那凝聚的剑意与黄高楼狂猛霸道的气劲轰然相撞!
轰!
一道沉闷如雷的气爆声在场中炸响。两股强大力量硬撼产生的冲击,化作肉眼可见的涟漪向四周急速扩散,卷起地面石屑,四下激射。围观众人纷纷运转真气护体,更有几人被气浪掀得连连后退。
范离在一旁瞧得清楚,同样是以气驭剑,这公羊旬的驭剑之法比起书斋的浩然剑歌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书斋的浩然剑歌剑气在指尖凝而不散,剑罡外放可近丈余,而公羊旬驭剑,剑气出指即散,哪有锋锐可言。如果刚刚那一记指剑换做书斋的人来施展,估计那黄高楼当场就得阵亡。
思量间,场上二人已经斗得难解难分。
黄高楼拳、脚、肩、肘、膝、头…… 周身每一处关节都化作兵器,攻势如惊涛骇浪般连绵不绝。时而如陀螺打转;时而如滚地刺猬;那颗圆滚滚的头颅,不时如重锤般撞出,狠辣刁钻。整个战圈之内,尽是他翻滚腾挪的残影,满是撕裂空气的爆鸣。
范离看出公羊旬是使剑高手,如有兵刃在手,或可与黄高楼的拳脚一较高下,但此时手中无剑,指剑之术又难以破开对方那浑厚霸道的护身气劲与诡异身法,一身精妙剑术十成中使不出一成,不由摇头。
果然,场上公羊旬被黄高楼逼得不时跳跃闪避,偶尔还上一两指,剑气打在黄高楼翻滚的真气上,只激起阵阵涟漪。
又斗数十招,公羊旬干脆放弃指剑,纯以拳脚身法应对,在对方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左支右绌,狼狈不堪。黄高楼越打越是奋勇,狂笑声中,身形越滚越快,眼看公羊旬已无落脚之处。
突然,道人声音响起,瞬间压过二人打斗。
“第二场,公羊旬胜。”
场上激战的两人闻声俱是一怔,战势立止。
黄高楼稳住身形,气息微喘,一脸愕然看着老道:“先生,你是不是看错了?”
道人道:“出圈者败!”
经道人提醒,黄高楼低头看向自己脚下。这一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双脚所立之处,不知何时已站在圆圈界限之外!
刚刚他打嗨了,全力猛攻,只顾着碾压对手,却在不知不觉间滚过了头,滚出圈外浑然未觉。
众人一个个忍俊不禁,有替黄高楼可惜的,有掩嘴轻笑的,
黄高楼张了张嘴,神情沮丧,悻悻退开。
公羊旬意外获胜,长舒一口气,对着黄高楼拱手:“多谢承让。”
黄高楼没好气道:“承让个屁!”说罢,转身气呼呼地走到角落,一屁股坐下,双手抱胸,兀自生着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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