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点，昆山防线的风裹挟着血腥气掠过战壕，临时加固的沙袋被月光镀上一层冷白。前沿阵地的士兵们紧握着武器，耳畔能清晰听到三公里外日军阵地传来的坦克引擎轰鸣声，像沉闷的惊雷在夜色中滚动。
西郊88军临时指挥部里，煤油灯的光线被风揉得忽明忽暗，长条会议桌旁坐满了人，比凌晨的会议更显拥挤。何志远坐在主位，左手边是李振邦、徐明、周志国等88军将领，右手边依次是戴维斯、谢洛夫、克莱曼等外国代表，戴笠、钱立群坐在侧席，法国租界的杜邦总监身旁，还多了一位身着燕尾服、面色尴尬的英国驻华大使馆参赞怀特。
“怀特参赞，”何志远的目光先落在英国人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艾伦勾结日军、泄露防线布防图的证据，王劲松特派员已经交给贵使馆三天了，贵方至今没有明确答复。现在日军夜间进攻在即，英国租界是否还会出现第二个艾伦？贵方的中立立场，到底能不能信？”
怀特参赞连忙挺直身子，双手按在桌面上，语速急促：“何将军，请相信英国政府的诚意！艾伦的行为完全是个人背叛，与英国政府无关，我们已经将他召回伦敦接受军事法庭审判。为了弥补过失，使馆已经下令封锁英国租界所有与日军可能存在联系的据点，并且愿意提供100挺刘易斯轻机枪和5万发弹药，支援88军的防御作战。”
“轻机枪和弹药我们不缺。”戴笠冷笑一声，指尖敲了敲桌面，“我们缺的是一句实话。军统查到，艾伦向日军提供布防图前，曾与英国驻华舰队司令有过密谈，这难道也是个人行为？怀特参赞，现在不是打太极的时候，日军要是突破昆山防线，上海所有租界都得完蛋，贵方要是还想心存侥幸，最后只会引火烧身。”
钱立群跟着补充：“中统在英租界的线人传回消息，还有三名英国商人在向日军倒卖医疗物资，这事儿贵方打算怎么处理？是继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真的愿意和我们联手对抗法西斯？”
怀特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军统和中统的情报网有多厉害，再隐瞒下去只会更被动：“请两位放心，我已经下令租界警务部队全力配合清查，那些倒卖物资的商人今晚就会被控制。另外，英国驻华舰队已经派出三艘驱逐舰，在长江口外围巡逻，一旦发现日军舰艇，会立即开火拦截——这是我们的诚意，绝无虚言。”
何志远点点头，没有再追问，转而看向外国军事代表：“戴维斯中校，美军承诺的雷达设备和高射机枪弹药，什么时候能到位？夜间防空全靠目视，日军要是派出轰炸机偷袭，我们的压力会很大。”
戴维斯立刻回应：“何将军，物资已经通过驼峰航线运到了南昌，我刚收到电报，美军运输机今晚凌晨两点会抵达西郊机场，一共12架C-47，除了雷达和弹药，还额外带了20套便携式通讯设备，方便你们前线部队联络。至于战术交流，我已经向太平洋舰队司令部申请，只要你们需要，美军的夜战专家可以随时赶来协助。”
“不必了。”谢洛夫中校插话，语气带着几分骄傲，“苏联的夜战经验不比美军差，我们的防空专家明天一早就到，而且还会带来50门25mm高射炮，都是拆解后空运过来的，组装后就能投入使用。何将军，苏联政府希望能和88军深入合作，你们对抗日军装甲部队的战术，对我们东线战场很有参考价值，我们可以用更多的武器援助来交换。”
克莱曼少校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开口道：“德国反法西斯志愿者也能提供帮助。我们的斯图卡轰炸机飞行员都接受过夜航训练，今晚可以组成夜间轰炸小队，突袭日军的炮兵阵地。另外，我带来了10套红外瞄准镜，已经安装在MG42通用机枪上，夜间射击精度能提升三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需要任何交换。”
何志远起身致谢：“感谢各位的支持，抗击日军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你们的援助我们会记在心里。现在，我们重点讨论夜间防御部署，李振邦副军长，你先介绍一下前线的具体情况。”
李振邦走到沙盘前，拿起指挥棒指向中路防线：“目前我们的防线分为三段，中路是重点防御区域，由装甲掷弹兵师主力、虎式坦克连和新增的1个德械步兵营驻守，配备了Pak40反坦克炮和75mm步兵炮；左翼由第2德械师负责，依托昆山的山地地形构建工事；右翼是徐明的特种兵大队和工兵营，控制着长江边的渡口，防止日军迂回包抄。日军的主力集中在中路，根据侦察，他们有40辆九七式改坦克、30门105mm榴弹炮，还有至少三个步兵联队，兵力是我们的两倍。”
徐明接着说：“日军的夜间进攻大概率会分三路，中路装甲突破，两翼步兵迂回。我们的工兵营已经在中路阵地前布设了三层地雷阵，反坦克壕里灌满了汽油，一旦日军坦克靠近，就能点火形成火墙。但日军的工兵也很狡猾，下午已经排除了我们布设的部分反坦克地雷，今晚可能会用爆破筒炸开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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