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疑问被眼前的景象硬生生打断。
第一眼望去，修长得近乎傲慢的躯体，通体覆盖着一种非反光的暗色材质，吞噬着晨光，只在边缘勾勒出冷硬的线条。
机头不是圆形，而是纯粹的菱形剖面，尖端一点幽蓝的晶体。
它的背部有一道从驾驶舱延伸到尾椎的脊线，那对此刻展开的机翼是大后掠角，前缘带着锯齿状的起伏。它们紧贴在硕大的机身两侧，似两柄斩开气流的弯刀。
沉默，冰冷。
低沉的鸣响从它体内深处传来，。沿着它背部的“龙脊”，暗红色的光路由内而外地亮起，散发出不容忽视的热力。
机身边缘，那些最锋利的棱线处，开始萦绕起丝丝缕缕的蓝紫色电离辉光。
“开始自检，惯性阻尼器在线。等离子护盾，预激活。”
广播声冰冷。
随着话音，机头前方数米处的空气陡然扭曲，凭空展开一面淡蓝色的、微微波动的菱形光盾，热浪让远处的景物都微微摇曳。
没有任何笨拙的机械动作。
那对巨大的“玄翼”仿佛融化了一般，沿着与机身融合的曲线，平滑而绝对同步地向后收缩，最终严丝合缝地嵌入机身的上表面，成为躯体的一部分。
整个过程流畅得像液体的回涌。
眨眼间，玄鸟变为一个黑色楔形。
机身下方，那精心计算的乘波体曲面完全显露，饱满的弧度蓄满力量。
“反应堆峰值输出确认。玄鸟，可以起飞。”
尾部的中央主喷口与周围的辅助喷口同时亮起，不是火焰，而是被超强磁场加速到极致的幽蓝色等离子光弧，光芒纯粹得刺眼，将周围的空气灼烧得噼啪作响。
它开始滑跑，速度以违背常识的方式飙升。
机身周围的蓝紫色等离子光晕猛然膨胀。
那道龙脊的红光炽烈如烙铁。
然后，它抬头。
不是爬升，而是以一个微妙的角度刺向苍穹。
在离地千米的空中，它突破了什么。
轰然一声无形的巨响，锥形的音爆云在它身后绽开。
而它本身，已化作一道包裹在蓝紫烈焰中的黑色流星，撕裂云层，直冲那片星辰开始闪烁的深紫。
越飞越高，速度越来越快。它最终在平流层的顶端，在稀薄的大气与宇宙的漆黑交界处，拉出了一道璀璨的航迹。
地面上，程墨只能看到那道转瞬即逝的光痕，以及耳中残留的余韵。
“别看了！” 向杰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带着紧迫，“三组他们已经先起飞了！我们抓紧！！”
他们所在的机库闸门轰然洞开，里面是一架同型机。
几人提起装备，迅速登入，后勤组的其他人已经在登机。
机舱内部简洁到近乎冷酷，没有窗户，只有环绕的虚拟态势屏幕和牢固的抗冲击座椅。
后勤组员正紧张地最后清点着密封箱里的特殊装备和药剂，嘴里飞快地报着编号。
一切就绪。
轻微的震动传来，熟悉的低沉轰鸣在机体深处共振。
程墨系紧约束带，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开始将他按进椅背。
他倒是接受过相关的训练，但奇怪的是上升时，并没有感到多大的压力。
向杰看了一眼自己座椅扶手上显示的详细生理监控数据。
程墨那一栏的“承受指数”高得离谱，几乎与系统基准线重叠，意味着他承受的过载感远低于其他人。
向杰的眼神复杂了一瞬，有探究，更有一丝印证了某种猜测的沉重。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程墨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他保持沉默。
程墨理解了。他的“异常”在此时此地，既是优势，也是需要隐藏的特质。他放松身体，让自己更深地陷入座椅的支撑中，目光重新投向主屏幕。
屏幕上，代表他们航线的光点正急速接近一片被特殊高亮标记的庞大红色区域，第五十七次红潮爆发区。
区域边缘不断有细小的能量扰动标识闪烁，那是前线仍在进行的零星交火或能量逸散。
核心处的猩红色彩浓稠得仿佛要滴出血来，三个被标记为“已压制”的孵化点图标黯淡地分布在外围，而那个最大的危险红光的最终目标。
代表此前最后攻势的友军信号，已经在一片区域内彻底消失，只剩下系统根据最后信号消失前轨迹推断出的“可能行动路径”的虚影。
“预计接触红潮外围影响区，倒计时七分钟。”
合成音提示。
“最后适配检查。请所有作战人员进行战前整备。”
舱内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滞。
后勤组员停止清点，协助几人进行最后的装备确认。
程墨感觉到贴身的作战服内衬中，几处关键节点微微发热，那是内置的微型能量导管和生物传感器正在与中枢系统建立最终链接。
飞行速度已经降了下来。
后勤组的人早已为程墨准备好了装备。
黑色的自适应装甲。
程墨依言站起，展开双臂。
后勤人员首先将一套更贴身的黑色基底服替他套在内衬外，基底服冰凉滑腻，接触皮肤的瞬间便自动收缩贴合，几乎没有缝隙。
紧接着是装甲主体部件：胸甲、背甲、护臂、腿甲、战靴……每一部分被拿起时都显得颇具分量，但一旦通过特殊的磁性锁扣和自动伸缩关节与基底服连接，整套系统仿佛被瞬间“激活”。
细微的、几乎听不见的电机驱动声和气压调节声响起。
装甲部件开始进行微调，紧密贴合程墨的体型轮廓，关节处的多层复合结构滑动咬合，寻找最佳活动角度。
那些原本暗淡的细微纹理下，开始有极淡的蓝色流光脉动。
更关键的是，程墨感觉到装甲内层伸出无数极其细微的柔性探针，轻轻刺破基底服，与之前内衬中预埋的传感器端口精准对接。
一阵更为强烈的数据流冲击感和轻微的神经刺激传来，视野右下角自动浮现出简洁的装甲状态和外部环境读数。
最后戴上的是一体式头盔。
视野并未被完全遮蔽，而是被增强现实界面覆盖，外界环境、队友标识、战术路径与大量经过筛选的数据流清晰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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