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把最后一张铜板塞进钱袋时,指腹被边缘硌得发红。钱袋沉甸甸的,晃一晃能听见叮当脆响,是今早卖新式卷饼挣的——那卷饼里夹着酱肉和脆藕,是她照着现代食谱改的方子,一摆出来就被街坊抢光了。
“媳妇,真、真能挣这么多?”武大郎的声音从灶台边传来,他正蹲在地上,用粗布擦着新买的平底锅,手背的冻疮裂了口,渗着血丝,却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钱袋,眼睛亮得像浸了油的棉线。
潘金莲把钱袋往他眼前晃了晃,故意逗他:“咋?不信?刚王掌柜还来说,明天要订二十个卷饼当宴席点心呢。”她弯腰时,围裙蹭到灶台,带起阵面香——是刚烤好的芝麻饼,面上撒的糖霜还泛着白。
武大郎的脸腾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把锅往灶上挪,锅底在青砖上刮出刺耳的响:“信!俺咋不信……就是、就是觉得,这钱来得跟做梦似的。”他指尖在锅沿上蹭了又蹭,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块焦黑的糖渣子,“昨儿给张屠户送饼,他媳妇塞给俺的,说让你尝尝。”
糖渣子硬得像块小石子,潘金莲却捏在手里暖着,忽然想起三天前的事——那时她刚把甜芝麻饼摆出来,张屠户的小儿子就蹲在摊前哭,说他娘病了想吃口甜的。她当时塞了俩饼给他,哪成想今天竟换了块糖渣子回来。
“傻样。”她把糖渣子掰了半块塞进他嘴里,看着他龇牙咧嘴咽下去,眼角的皱纹挤成朵菊花,“晚上给你做糖包,就用这糖渣子当馅。”
武大郎嚼着糖渣子,含混不清地应:“中……对了,早上武松托人捎信,说边关那边松了些,俺们攒的钱,够给他递次状子了。”他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光“噼啪”跳起来,映得他侧脸的疤痕发红,“俺算着,再卖半月卷饼,就能凑够给牢头的打点钱……”
“不用算。”潘金莲从钱袋里倒出三串铜板,用麻线串了,塞进他手里,“这是今早先递过去的,让武松在里头宽心些。”她看着他捏紧铜板的手在抖,忽然想起刚穿来时,这人连数钱都要掰着手指头,如今却能把每日进项算得一分不差——那些被街坊嘲笑“三寸丁”的日子,倒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正往面盆里掺温水,院门外突然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是隔壁王婆挎着篮子串门,老远就喊:“大郎媳妇!你那卷饼方子再教教俺呗?今早俺家那口子抢了俩,说比酒楼的还香!”
潘金莲刚掀开面盆盖子,王婆就挤到灶前,眼睛直勾勾盯着盆里的酱肉:“哎哟哟,这是搁了啥秘方?闻着就流口水!”她手快,抓起块生面团就往嘴里塞,“俺家三郎说了,要是俺做不出这味,就不让俺沾灶台……”
“得用酱缸里泡的老汤。”潘金莲揪了揪她的辫子,“还有,肉得选前腿的,嫩!”她正教着王婆怎么切肉,忽然听见武大郎在院门口跟人吵吵,出去一看,是张屠户扛着半扇猪肉堵着门,脸红脖子粗地喊:“俺家小子说了,就爱吃你家的卷饼!今天不订上五十个,俺就不走了!”
他身后跟着俩学徒,正抬着筐白菜往院里挪,说是给“换卷饼的礼”。潘金莲正笑着往筐里塞饼,忽然看见街口闪过个熟悉的身影——是西门庆家的恶奴,正鬼鬼祟祟往这边瞟,手里还攥着张纸,看着像是张状子。
“大郎,把那筐白菜搬进来。”她往灶房使了个眼色,武大郎立刻懂了,闷头往院里拽白菜,挡住了恶奴的视线。潘金莲转身往面盆里撒芝麻,声音压得低:“早上送饼时,见着西门庆往县衙去了,许是又要作妖。”
武大郎的手顿了顿,捏着白菜的指节发白:“俺去跟武松捎信的人说声,让他在里头多留个心眼。”他刚要迈出门,又被潘金莲拽回来,往他怀里塞了个热芝麻饼:“拿着,路上吃。记住,别跟人起冲突,咱现在的日子,经不起折腾。”
看着他趔趄着跑远的背影,王婆还在灶前嘀咕:“要说这西门庆,前儿还去酒楼抢俺家三郎的生意……”潘金莲没接话,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把王婆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像极了那些藏在街谈巷议里的恶意。
卷饼的香气漫出院子时,县衙的方向传来铜锣响——是升堂的动静。潘金莲捏着擀面杖的手紧了紧,王婆还在絮叨:“听说西门庆他爹在朝廷当差,谁都敢惹……”她忽然住了嘴,看着潘金莲把刚出炉的卷饼往食盒里装,“你这是……”
“给牢头送些,”潘金莲系紧食盒带子,指尖划过盒盖上磨出的旧痕,“就当是,给武松递状子的路上,添个热乎吃食。”她往院外走时,听见王婆在身后喊:“俺跟你去!正好让俺家三郎学学,啥叫做生意的本分!”
刚拐过街角,就撞见西门庆的恶奴往这边跑,手里的状子掉在地上。潘金莲眼疾手快,一脚踩住纸角,那奴想抢,被王婆劈手扇了个耳光:“狗仗人势的东西!你家主子教你抢人家状子?”周围立刻围拢来街坊,有人捡起草帽往恶奴头上扣:“打!让他知道阳谷县不是西门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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