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嬷嬷一眼就看到坐在廊下,正揉着脚踝的夏挽,顿时勃然作色,尖利的声音带着十足的训斥意味,响彻廊下。
“夏安人!你好大的胆子!太放肆了!
太后娘娘尚未宣你起身,你怎敢擅自起身?
还···还敢如此不顾体统,坐在这廊下!
你身为朝廷敕封的六品诰命,竟这般毫无女子仪态,成何体统!简直丢尽了天下女子的脸面!”
夏挽闻声,不慌不忙地放下脚,整理了一下裙摆,扶着身旁的廊柱缓缓站起身。
她脸上没有任何惶恐或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无辜,迎向陶嬷嬷愤怒的目光。
“不知陶嬷嬷此言何意?妾身哪里无礼了?”
陶嬷嬷见她竟敢反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刚才坐的地方。
“你还敢狡辩!太后娘娘未让你起,你便起了身,这是大不敬!
还有,你看看你刚才那样子,坐在廊下,揉脚擦汗,哪有一点诰命夫人的端庄?!”
夏挽微微偏头,仿佛在认真思考陶嬷嬷的话,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
“哦,原来嬷嬷说的是这个。
方才妾身在殿外行礼,殿内无人应答,妾身以为太后娘娘未曾听见,或者尚未准备召见。
这礼,自然要等面见太后时,再行一次,方显郑重。
至于您说的,六品诰命坐在廊下,有失体统,丢了女子的脸面···”
她顿了顿,目光坦然地看着陶嬷嬷,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求知般的诚恳。
“请恕妾身读书少,见识浅薄。
不知我大宴朝,哪一条宫规律法明确规定,六品安人不得在宫苑廊下暂坐歇脚?
亦或是,哪一本圣贤典籍之中,有此训诫?
妾身确实未曾读过。
想来陶嬷嬷久在宫中,见识广博,定然是读到过的。
烦请嬷嬷不吝赐教,告知是哪本书,第几卷,第几章?
待妾身回府后,定当寻来此书,仔细研读,并将此书供奉于夏家藏书阁内,以示警醒,绝不再犯。”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将陶嬷嬷的指责,巧妙地转化为对“规矩出处”的质疑。
“你!”
陶嬷嬷被她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堵得胸口发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指着夏挽的手指都气得有些发抖。
她在宫中多年,仗着太后的势,何时被一个外命妇如此当面顶撞,还是用这种看似恭敬实则噎死人的方式?
她死死盯着夏挽,只见对方站在那里,身形单薄,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眼睛,清亮如寒星,里面没有恐惧,没有讨好,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以及那平静之下,隐约可见的、敢于撼树的蚍蜉之力。
陶嬷嬷深吸几口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个牙尖嘴利的夏安人!”
陶嬷嬷被夏挽那番绵里藏针的话顶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她在深宫沉浮数十载,作为贤太后身边最得脸的心腹,便是宫里的妃嫔、皇子公主见了她,也要客气地称一声“陶嬷嬷”,何曾受过这等来自“外人”的当面顶撞与讥讽?
尤其还是在这永寿宫,在太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
这简直是将她的脸面,连同太后的威严,都踩在了脚下!
怒火攻心之下,陶嬷嬷那点刻意维持的“规矩”表象彻底撕裂,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她猛地将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略显干瘦却有力的手腕,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好!好得很!看来老奴不让夏安人好好长长记性,夏安人是记不得自己脚下踩的是什么地方,眼前站的又是什么人了!”
她不再掩饰,直接露出了狰狞的爪牙,厉声喝道:“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尊卑、藐视宫规的夏氏按住!今日老奴便替太后娘娘,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看着陶嬷嬷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夏挽非但没有露出惧色,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反而愈发明显,甚至带着隐隐的期待。
陶嬷嬷身后的两名宫女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闻言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迫于陶嬷嬷的积威,还是一左一右朝着夏挽逼近。
她们身材比一般宫女更为壮实,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种执行命令的麻木。
夏挽站在原地,看似单薄无力,实则全身的肌肉都已悄然绷紧。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两名宫女身上,冷静地计算着距离和角度。
就在两名宫女伸手欲抓住她胳膊的瞬间,夏挽···动了!
夏挽的动作快得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她不是后退,而是迎前一步,左右双手如同灵蛇出洞,精准无比地分别抓住了两名宫女伸过来的手腕!
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双臂骤然发力,借着巧劲,猛地向内一掰!
“啊!”两名宫女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仿佛骨头真的被折断了一般,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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