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
烂尾楼区,三号楼,四层。
这里原本规划是高档写字楼,现在只剩下光秃秃的水泥框架,像个巨大的骷髅架子矗立在荒野上。
风穿过空洞的窗框,发出呜呜的鬼哭声。
谢飞靠在一根承重柱后面,极力压抑着呼吸。
失血过多让他开始头晕,身体一阵阵发冷。
他撕下衬衫的一角,勒紧了左臂伤口的上方,虽然手法粗糙,但至少能减缓血液流失。
“啪嗒。”
极轻的脚步声。
在楼下。
那个戴帽子的年轻人来了。
太快了。
谢飞心里一沉。这人居然没有被陈平引走?还是说他已经解决了陈平?
“出来聊聊?”
那个清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楼层间回荡,经过水泥墙壁的折射,根本听不出声源在哪里。
“我知道你没吞那东西。”
年轻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戏弄,“刚才那一幕演得不错,但你的喉结蠕动幅度不对。真吞异物,人的食道会本能痉挛,你太顺畅了。你是第一次演戏吧?”
谢飞握紧了刀柄,手心里全是汗。
被看穿了。
这人是个行家。
“那个胖子往东边跑了,声音大得像头野猪。”年轻人继续说着,脚步声开始往楼上移动,不急不缓,“我没理他。那种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我对你比较感兴趣。”
脚步声到了三楼。
谢飞屏住呼吸,慢慢移动脚步,绕到柱子的另一侧。
“你身上有股味儿。”
年轻人的声音越来越近,“不是海腥味,是那股子……怎么说呢,疯劲儿。刚才在车里,你拿钢筋捅司机那一下,手很稳。一般人第一次捅人,手会抖,会犹豫,或者会乱捅。你不一样,你找的是脖子,而且一击即退,没想过拔出来。”
“这说明,你脑子里没有杀人的恐惧,只有解决问题的效率。”
四楼到了。
谢飞能感觉到,那个身影就在十几米外的楼梯口。
“我是做‘清道夫’的,但也兼职做点‘猎头’的工作。”年轻人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点烟,“我们要找那块芯片,不是为了里面的钱。那点钱,也就是我们老板一顿饭钱。我们在乎的是里面的名单。”
“交出来,我不杀你。甚至,我可以给你一份工作。”
“像那个女人一样?”谢飞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因为位置变换,听起来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那个女人?”年轻人嗤笑一声,“那是外包的临时工,水平太次。你比她强。真的,谢飞,我不常夸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很难吗?那个胖子喊了一路‘飞哥’。再结合芯片的来源——一个死掉的胖网管,你是他唯一的学徒。这人物关系图,我三秒钟就能画出来。”
谢飞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信息差。
对方对自己了如指掌,而自己对对方一无所知。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我把东西给你,你能保证不杀我?”谢飞问。
“不能。”年轻人回答得干脆利落,“但我可以保证给你个痛快。或者,如果你表现得足够好,老板可能会留你一条狗命。毕竟,这年头有天赋的坏苗子不多。”
“那还是算了吧。”
谢飞的声音突然变了。
变得很近。
就在年轻人头顶!
年轻人猛地抬头。
谢飞像只壁虎一样,双手双脚撑在两根立柱之间的横梁上,就在楼梯口的上方!
他根本没藏在柱子后面,而是爬上去了!
这是一个视觉盲区。正常人搜索,只会看前后左右,很少会第一时间看头顶,除非受过专门的CQB(室内近距离战斗)训练。但这烂尾楼层高四米,上面黑洞洞的,谁能想到有人带着伤还能爬上去?
“去死!”
谢飞松开手,整个人借着重力砸了下来。
他手里的蝴蝶刀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块沉重的红砖。
这是烂尾楼里最不缺的武器。
“砰!”
年轻人反应极快,举起双臂格挡,同时向后撤步。
但这一下势大力沉,还是砸得他踉跄了一下,那顶一直戴得稳稳的棒球帽被打飞了,露出一头染成银灰色的短发。
谢飞落地,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去管因为落地冲击而剧痛的脚踝。
他像条疯狗一样扑上去,手里抓起一把石灰粉——那是他在角落里抠出来的墙皮粉末——直接扬向年轻人的脸。
下三滥?
无所谓。
能赢就行。
“操!”
年轻人第一次爆了粗口,闭眼后退,手里的枪盲目地开火。
“砰!砰!”
两枪都打在了天花板上。
谢飞矮身,一记扫堂腿。
没扫倒。年轻人的底盘稳得可怕。
但谢飞本来也没指望扫倒他。他在接触的一瞬间,手里的蝴蝶刀——原来一直藏在袖子里——毒蛇般探出,狠狠扎向年轻人的脚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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