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区的灯光二十四小时长明,没有昼夜之分。
云景阳已经在控制台前枯坐了超过三十六个小时。
身边的咖啡换成了功能饮料,空罐子在脚边堆了几个。
他的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布满红血丝,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仿佛能刺穿数据背后层层叠叠的历史迷雾。
屏幕上,“基金会”加密资料破解出的信息,
已经被重新整理、关联、可视化成一幅庞大而错综复杂的网络图。
节点是组织、个人、事件、技术领域;
连线则标注着时间、关系、资金流向、指令传递。
这不仅仅是一次数据恢复,更像是一次对隐藏历史的考古发掘。
“暗网”小组的效率极高。根据云景阳提供的“重点关注目标名单”,
他们动用了所有能调动的资源——
公开数据库、暗网市场情报、雇佣的私家侦探、甚至一些灰色地带的中间人——
在短短一天内,就收集到了名单上超过半数目标的最新动态。
结果令人心惊。
名单上七个被标注为“技术革新指数A级以上”的个人或小型研究团队,
在过去三年内,有五人先后遭遇了“意外”:
实验室火灾、数据失窃、核心成员“自愿”加入某跨国集团后失联、
甚至一起至今未破的失踪案。
剩下的两人,一个被证实接受了某个匿名基金的“无条件赞助”,
研究成果从此不再公开;
另一个则是在濒临破产时,被一家背景模糊的投资公司收购,
公司法人旋即变更,原创始人销声匿迹。
而那几个被标注为“应用风险指数B级,监视即可”的军工或大型企业项目,
则相对平静,只是发现有一些身份可疑的“顾问”或“观察员”曾短暂介入过项目早期。
这种精准的“区别对待”,清晰勾勒出“基金会”的行事逻辑:
对可能带来颠覆性变革的“异常”技术或个体,优先吸纳(以各种手段),
吸纳失败或风险过高则清除;
对已经规模化、处于可控范围内的技术,则保持监视,确保不脱离预期轨道。
“他们在扮演上帝吗?”一名“暗网”成员看着报告,低声自语,
“筛选人类文明的进化方向?”
云景阳没有回答,他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些关于“基金会”自身历史渊源的碎片信息上。
这些信息最为隐晦,散落在技术报告的行间备注、
通信的隐喻修辞、甚至某些加密文件的格式化模板中留下的古老徽记水印里。
他调动了系统辅助的历史和符号学分析功能,
结合自己脑海中庞杂的知识库(包括古董鉴定、艺术史等),开始像拼图一样,将这些碎片拼凑起来。
一份关于“神经接口稳定性”报告的脚注里,引用了一句拉丁文箴言:“
Custodes aequilibrii per saecula.”(守护平衡,贯穿世纪。)
一份通信摘要中,提到某个决策时用了这样的表述:
“遵循‘守望者’初代议定书第七条款。”
一张恢复出的、似乎是内部培训材料的示意图边缘,
有一个极简化的徽记:
一个被等分为三份的圆环,环内是抽象的眼睛和天平图案。
这个图案的风格,让云景阳想起在某个欧洲小众博物馆里见过的、
据说是文艺复兴时期某个炼金术秘密社团的标记。
更关键的是,在破解出的那份“废弃协议/归档”压缩包里,除了字母替换表,
还有一些看似乱码的日志条目。
云景阳尝试用不同历史时期的密码学方法去套用,最终发现,
其中一小段可以用十六世纪一种用于加密外交信件的“维吉尼亚密码”变种进行解读(密钥是“Aethelred”)。
解读出的内容断断续续:
“……巴黎分会报告……‘光明会’残余渗透企图已被遏制……确认其未接触核心‘原典’……”、
“……新大陆观测站建立……当地土着的‘自然灵知’传统值得记录,但需防范扩散……”、
“……东方‘龙脉’观测点数据异常波动,与钦天监记录吻合,提交‘长老会’审议……”
这些记录的时间戳无法直接对应公历,但内部的序列编号暗示其跨度可能超过三百年。
巴黎分会?光明会?
新大陆观测站?
龙脉?钦天监?长老会?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沉重的历史砖石,垒砌出一堵幽深的高墙。
云景阳调出了自己之前捐赠青铜鼎时,国家博物馆陈老给他的、
关于一些流散海外文物和神秘结社的参考资料(当时只是随手收下)。
他快速浏览,果然找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关联:
十八世纪欧洲启蒙运动时期,确实存在多个宣称继承古老知识的秘密社团,
“光明会”是其中之一,但据信早已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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