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的黎明从未如此诡异。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不是金黄而是病态的琥珀色,仿佛整个天空都感染了某种未知的病毒。
星纹教会耗时三年在纽约地基深处埋设的契约网络,此刻正如苏醒的远古巨兽般发出低鸣。
时代广场上,那些曾经闪耀着商业广告的巨型电子屏,突然全部切换成不断滚动的苏美尔楔形文,幽绿的光芒映照着惊慌失措的行人脸庞。
不远处的纳斯达克交易所外墙上,股市指数曲线诡异地脱离屏幕,化作一条由数据和贪婪凝聚而成的金色巨蟒,嘶嘶地缠绕在摩根士丹利大厦表面。
鳞片摩擦玻璃幕墙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最终条款,激活。”
教宗冰冷的声音不是从某个广播中传出,而是同时从纽约市每一个消防栓、每一个下水道格栅、甚至每一个手机听筒中响起,带着金属共振般的回响,钻进每个市民的耳膜深处。
刹那间,整座城市开始痉挛。
克莱斯勒大厦那标志性的钢制尖顶如同沉睡的机械花苞般层层绽放,露出内部精密咬合的齿轮结构。
那些齿轮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疯狂旋转,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仿佛一颗苏醒的机械心脏在强劲搏动。
帝国大厦的观景台玻璃同时爆裂,框架扭曲变形,分裂成数百个布满血丝的眼球状传感器。
冰冷的瞳孔齐刷刷地对准街道上奔逃的人群,追踪着每一个生命体征。
但最令人肝胆俱裂的,是新世贸中心。
那两座象征着人类现代文明成就的摩天塔楼,此刻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黏土,开始剧烈地变形、融合。
钢筋骨架发出痛苦的呻吟,玻璃幕墙如冰雹般坠落。
短短几分钟内,一座高达四百米、由扭曲的I型钢和破碎混凝土构成的钢筋巨兽拔地而起。
它庞大的躯干上依稀可见原本的窗户轮廓,如今却变成了监视外界的复眼。
它的关节处喷涌着暗金色的数据流,每一步踏出都让曼哈顿岛为之震颤。
“看……看自由女神像!”
港口边,一个游客用颤抖的手指指向那尊举世闻名的绿色雕像。
自由女神正在融化。
她手中高举的火炬如同蜡烛般软化和滴落。
铜液如同滚烫的泪水划过她的脸颊,坠入纽约港,蒸腾起大片白雾。
她持火炬的手臂扭曲变形,延伸成一条布满锈迹和铆钉的金属触须,猛地抽打在海面上,激起滔天巨浪,几艘观光渡轮瞬间被掀翻。
与此同时,纽约的街道开始渗出记忆的血液,如同城市罹患了某种恶疾,正在从伤口流出脓液。
百老汇大街的沥青路面裂开无数缝隙,浑浊的恒河水从中涌出,带着印度焚香的特殊气味与水下尸骸的腐臭。
水面上还漂浮着那些神秘的蓝蝶鳞粉,在琥珀色的天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微光。
华尔街的排水系统发出了呕吐般的怪响,反刍出粘稠的、闪烁着刺眼金光的金融金血。
这些液体具有诡异的活性,如同熔化的黄金般沿着街道蔓延,所过之处,连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而贪婪。
液体中翻滚着寿命交易合同碎片,像垂死的鱼一样在金色的潮汐中沉浮。
中央公园的草皮被从下方拱起,大片翠绿的草坪塌陷,渗出浓稠的、色彩诡异的骨灰颜料。
那是索菲亚使用过的、由逝者骨灰制成的颜料。
这些赭石、群青、钛白色泽的颜料并非死物,它们在空气中自动混合、流淌!
如同拥有生命般,在倒塌的树木和长椅上,重新绘制出集中营、大屠杀现场等历史悲剧的轮廓。
将过去的痛苦直接烙印在当下的现实之中。
三个穿着篮球服的黑人少年惊慌失措地逃进一个地铁站入口,却发现下方的轨道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刻在坚硬材质上的、散发着微光的巴比伦星象图,古老的天体符号正在缓缓转动。
不远处,一个穿着迪奥套装的女高管不小心踩到一滩漫延过来的金融金血。
她的定制高跟鞋瞬间被镀上一层沉重的黄金,并且那金色顺着她的脚踝向上蔓延。
她的皮肤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如同纹身般的证券代码和K线图,正是丹尼尔追逐的那些量化生命的符号。
她发出惊恐的尖叫,却发现自己声音也变得如同金属摩擦般刺耳。
“回归契约的纯净!回归死亡的秩序!”
教宗的身影在纽约上空无数全息投影中膨胀。
他的白色法衣逐渐变得透明,露出其下由无数闪烁、流动的契约条文编织成的复杂神经网络。
他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这座正在死去的城市。
随着他的动作,连接纽约五区的几座大桥,布鲁克林大桥、曼哈顿桥、威廉斯堡桥,同时弓起了钢铁的脊背。
桥缆绷紧、摩擦,发出如同管风琴奏响末日协奏曲般的巨大轰鸣,音波冲击着周围的建筑,玻璃成片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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