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和恶臭的空气,眼中只剩下最后的目标。他不再看那被堵塞的来路,而是将目光投向铁栅栏外,那无边无际的、象征着未知和凶险的黑暗大海与港口。
他必须出去。带着这枚用命换来的、可能是唯一的“门票”,去赴那场注定血雨腥风的午夜之约。
冰冷刺骨的海水混杂着污秽的泥浆,像无数根带刺的舌头舔舐着陈默全身的伤口。每一次海浪拍打在锈蚀的铁栅栏上,都带来沉闷的轰鸣和飞溅的冰冷水花,无情地冲刷着他紧贴在冰冷钢筋上的身体。后背肩胛骨的位置,那道由青铜扳指男人种下的“影噬符”,如同活物般蠕动着,持续释放着阴冷死寂的能量,疯狂侵蚀着他的血肉与生机。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仿佛在泵送着冰碴,让寒意深入骨髓,与左臂骨骼的摩擦痛楚、肋间的撕裂感交织在一起,奏响一曲濒死的哀歌。
肺里灌满了腥咸恶臭的污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刺痛和浓烈的腐烂气味。他剧烈地咳嗽着,吐出黑色的泥浆,视线因缺氧和剧痛而阵阵发黑。求生的本能让他死死攥着手中那枚唯一带来希望的金属钥匙扣——冰冷的触感,表面那些玄奥的暗金纹路在极其微弱的光线下流转,散发出的微弱清凉气息,如同在即将熄灭的篝火旁注入的最后一点氧气,勉强维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堤坝。
钥匙扣紧贴掌心,那丝微弱的清凉气息,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三天!老码头七号仓库后死胡同!“门票”线索!信息贩子惊恐又贪婪的眼神烙印在脑海深处。钱!大量的钱!数额绝对远超他过去认知的范畴!上百万?甚至更多?他不知道具体数额,但清楚那绝不是靠卸车、卖苦力甚至当“沙包”能凑齐的数目!地下拳场拼死得来的近一万块,在真正的“里世界”情报面前,恐怕连个零头都不够!
“钱…需要更多的钱…”陈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牙龈再次渗出血丝,混合着脸上的污秽。玉佩在他胸前彻底沉寂,冰冷如石。他唯一的依仗,只剩下这枚钥匙扣,以及…他胸前那枚沉寂玉佩赋予的、能感知“炁”的灵觉视野!
渊蚀的能量太过狂暴危险,利用凶兽气息的想法如同饮鸩止渴。捡漏古董需要专业知识、变现渠道和时间,他等不起!滨海市作为重要的港口城市,除了古玩,还有另一个充斥着暴富神话和倾家荡产传说的灰色地带——玉石市场!尤其是赌石!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而他,拥有着能感知能量场的能力!是否能穿透那些包裹着翡翠原石的丑陋皮壳,看到内部蕴藏的光华?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瞬间照亮了陈默绝望的心境。赌石!利用灵觉视野,在那些被当作废料处理的蒙头料中,寻找被忽略的珍宝!风险极高——灵觉视野对非能量体的穿透力有限,原石内部结构的复杂性远超想象,更别提人心叵测和血腥的争夺。但这几乎是唯一能在短时间内、以有限本金博取巨额回报的途径!
冰冷的铁栅栏硌着他冰冷的身体,后背影噬符的阴冷侵蚀如同附骨之蛆。三天!这是通往“问道学院”唯一的、染血的门票!要么在污秽中腐烂,要么…用这双能看见“炁”的眼睛,去赌一场九死一生的翻身仗!
“赌了!”陈默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疯狂的决绝取代。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恶臭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强忍着,将最后的力量灌注于被钥匙扣清凉气息暂时稳固的左臂,抓住两根锈蚀最严重的钢筋,用尽全身力气,配合着身体的重量,猛地向外一掰!
嘎吱——!嘣!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中,两根锈蚀的钢筋应声而断!一个勉强可供一人钻过的缺口出现了!
陈默毫不犹豫,在海水淹没缺口的瞬间,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了出去!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他包裹,巨大的水流冲击力将他卷向黑暗的深处。他奋力划水,朝着海面挣扎。冰冷、黑暗、窒息…后背的影噬符在冰冷海水的刺激下,侵蚀骤然加剧!钥匙扣紧握手中,那微弱的清凉气息是他最后的精神支柱。他拼命游向水面上那一片相对开阔、停泊着无数废弃船舶的阴影区域。
滨海市南郊,“翠缘坊”玉石交易市场。
这里并非顶级的珠宝城,而是面向中低端赌客和游客的集散地,充斥着喧嚣、汗味和一种混合着贪婪与绝望的躁动气息。巨大的棚户区下,分割成无数摊位。大部分摊位上堆满了各种皮壳的原石:黑乌沙、黄沙皮、白盐沙…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如同河滩上不起眼的鹅卵石。切割机的轰鸣声、讨价还价声、切涨的狂喜与切垮的哀嚎此起彼伏。
陈默穿着一件从旧衣回收箱里翻出来的、洗得发白且不合身的工装外套,勉强遮盖了身上最触目惊心的污渍和后背符纹的轮廓。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走路时脚步虚浮,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每一次轻微的晃动都牵扯着骨骼深处的剧痛。后背影噬符的阴冷侵蚀如同附骨之蛆,时刻消耗着他的体力和精神,让他头晕目眩,视线都有些模糊。但他口袋里,紧紧揣着那一万块“血汗钱”——这是他翻身的唯一本钱,也是他最后的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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