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2月的时光,仿佛被近东的炮火与中欧的政治博弈无形拉长,每一天都充斥着紧张的电文、部队的调动和外交官的唇枪舌剑。
1918年2月15日 - 18日
在布拉格那间密室里达成的肮脏交易,迅速而冷酷地转化为针对新生匈牙利的实际行动。
2月15日,捷克、罗马尼亚、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三方的外交代表,几乎是趾高气扬地踏入布达佩斯尚显混乱的总理府,向以卡罗伊·米哈伊伯爵为首的匈牙利国民政府,递交了一份措辞极其强硬、充满最后通牒意味的联合照会。
在气氛凝重的会议室里,捷克代表首先发言,他推了推金丝眼镜,用冰冷而清晰的语调宣读:
“匈牙利国民政府:基于历史沿革与民族自决的不可争议原则,为确保中欧新秩序的稳定与公正,捷克斯洛伐克共和国要求,对目前匈牙利控制下的上匈牙利地区边界进行调整,割让包括科希策在内的,所有捷克裔占多数的区域,这些地区理应与母国统一。”
不等匈牙利人从这第一个打击中喘息过来,罗马尼亚代表,那位眼神锐利的将军,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话头,声音洪亮得几乎震响窗玻璃:
“而罗马尼亚王国,要求匈牙利立即、无条件地‘归还’整个特兰西瓦尼亚地区!这片土地自古以来就是罗马尼亚民族的家园,被哈布斯堡和匈牙利人非法侵占数个世纪!这是正义的呼声,不容置疑!”
最后,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的代表,语气相对缓和,但内容同样不容妥协:
“斯洛文尼亚人、克罗地亚人和塞尔维亚人国,要求与匈牙利明确德拉瓦河以南的天然边界,并对穆拉河与德拉瓦河三角地带的主权提出合法主张,以保障我国北部边境的安全与民族统一。”
这三项要求,如同三把精准的解剖刀,直指匈牙利领土的核心区域,几乎是要将这个刚刚宣布独立的国家当场肢解。
会议室里,匈牙利方面的官员们脸色铁青,有人因愤怒而浑身发抖。
卡罗伊伯爵,这位试图在乱世中维护国家统一的贵族政治家,强忍着屈辱,试图进行反驳:
“先生们!这是赤裸裸的掠夺!是对一个主权国家最无耻的敲诈!斯洛伐克、特兰西瓦尼亚,是匈牙利王冠上不可分割的千年领土!你们的要求,是对历史的篡改,是对民族和解的背叛!我们绝不接受!”
然而,他的抗议在早有预谋的侵略者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三方代表只是冷冷地收起文件,留下了一句“限四十八小时内给予明确答复,否则后果自负”的警告,便傲慢地离开了。
布达佩斯内部陷入了激烈的争论。主战派怒吼着要“血战到底”,主和派则悲观地认为抵抗无异于自杀。
最终,在巨大的民族情绪压力和不愿屈服于羞辱的尊严驱使下,2月16日凌晨,匈牙利国民政府正式复照,严词拒绝了三国的一切领土要求,宣称“匈牙利人民将用生命和鲜血扞卫其历史领土的完整与神圣”。
回应是迅速而残酷的,甚至没有等到四十八小时期限完全过去。
2月16日,黎明时分,根本不等及任何形式的外交斡旋,三国军队便按照“布拉格密约”,从北、东、南三个方向,同时向匈牙利腹地发起了蓄谋已久的进攻!战争的号角再次在中欧腹地吹响,昔日奥匈帝国内部的“兄弟”,如今刀兵相向。
在匈牙利北方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捷克军团在炮兵掩护下,大规模越过边界,向防御空虚的斯洛伐克地区快速推进。
主要由匈牙利新兵和少数地方卫队组成的边防部队,在捷克优势火力面前抵抗微弱,多个边境哨所和城镇在几小时内失守。
捷克军队的目标明确:快速占领布拉迪斯拉发,并控制喀尔巴阡山南麓的交通线。
而东线充满复仇心切、准备充分的罗马尼亚军队兵分两路,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
北路集团军直扑特兰西瓦尼亚首府克卢日-纳波卡;东路集团军则绕过山区,向匈牙利大平原心脏地带挺进,目标直指蒂萨河防线。
罗马尼亚骑兵和轻步兵利用机动性,不断骚扰和包抄匈牙利守军的侧翼,攻势异常凶猛。
特兰西瓦尼亚地区的大量罗马尼亚裔居民被动员起来,或提供情报,或直接参与对匈牙利当局的袭击,使得局势更加混乱。
而南线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部队也越过德拉瓦河,向佩奇和考波什堡等南部重镇方向施加压力。
他们的推进相对谨慎,但同样给兵力捉襟见肘的匈牙利南方防线带来了巨大压力。
匈牙利军队仓促应战,缺乏统一有效的指挥体系、重武器和足够的弹药补给,防线在北线和东线多处被迅速突破,局势急剧恶化。
中欧腹地再次燃起惨烈的战火,而这一次,是更加残酷和混乱的内部分裂与争夺。
柏林方面,威廉皇帝和他的幕僚们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但暂时保持了意味深长的沉默,似乎有意让这些新生的、不安分的国家先在互相消耗中流尽鲜血,削弱彼此,届时帝国再以高高在上的仲裁者和秩序维护者的身份介入,方能收获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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