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欧平原的初冬,来得迅猛而残酷。
凛冽的寒风如同冰冷的锉刀,刮过被炮火反复耕耘、已然一片焦黑荒芜的土地。
泥泞被冻结成坚硬的、棱角分明的土块,行走其上,靴底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天空是永恒的、压抑的铅灰色,偶尔洒下的惨淡阳光,也无法带来丝毫暖意。
这就是1915年末的东线,一个被战争和严冬共同蹂躏的人间炼狱。
斯摩棱斯克外围,德军东线主力集群的进攻锋线。
尽管取得了明斯克大捷,但向俄国腹地的推进变得异常艰难。
俄军撤退时实施了残酷的焦土政策,炸毁桥梁,焚烧村庄,污染水源,并在关键节点依托地形构筑起层层叠叠、由战壕、铁丝网、雷区和大纵深反坦克壕沟组成的防御体系。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试图复制维尔纽斯和明斯克的辉煌,却发现自己撞上了一面由冰雪、钢铁和绝望编织成的墙壁。
“野狼-A”坦克的初试锋芒很快遇到了硬骨头。
在一处名为“血色农场”的无名高地争夺战中,古德里安上校亲自督导的一个“野狼”排陷入了苦战。
三辆“野狼”试图引导步兵冲击俄军主阵地,却在阵地前沿一道宽达四米、深三米的反坦克壕沟前被迫停滞。
工兵试图架设简易桥梁,却遭到两侧高地俄军密集的机枪和迫击炮火力压制,死伤惨重。
一辆“野狼”试图强行绕行,右侧履带却碾上了狡猾伪装的反坦克地雷(粗糙但有效的铸铁壳大家伙),伴随着一声巨响和冲天的火光,负重轮被炸飞,瘫痪在原地动弹不得,成了俄军反坦克炮的活靶子。
“见鬼!37毫米炮!一点钟方向!灌木丛!” 车内通话器里传来车长声嘶力竭的警告!
咻——轰! 一枚37毫米穿甲弹狠狠撞在“野狼”的正面倾斜装甲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幸亏“野狼”的正面装甲足够坚厚(最厚处25mm),炮弹被弹开,只在装甲板上留下一个狰狞的凹坑和四处飞溅的火星,但巨大的冲击力依然让车内乘员头晕目眩,耳鼻流血。
更可怕的是从废墟和弹坑里窜出的俄军步兵,他们抱着点燃的、塞满橡胶和汽油的玻璃瓶——“莫洛托夫鸡尾酒”的原始版本,嚎叫着扑向坦克!
砰!一个燃烧瓶砸在发动机舱盖板上,粘稠的火焰瞬间流淌开来! “灭火器!快!” 车组乘员手忙脚乱地扑打着火焰,机枪手操纵着同轴机枪拼命扫射,试图阻止那些疯狂的俄军步兵靠近。
步坦协同出现了脱节,跟随的德军步兵被俄军猛烈的侧射火力压制在壕沟里,难以有效清除这些致命的“坦克杀手”。
古德里安在后方观察所里,通过望远镜目睹了这一切,脸色铁青,他手中的铅笔被他无意识地掰成了两截。
“野狼”的性能毋庸置疑,但战场是动态的,敌人也在学习、在适应。
缺乏有效的工兵支援和步兵紧密配合,缺乏压制敌方反坦克火力的即时手段,再好的坦克也只是昂贵的铁棺材。
“我们需要空中支援!立刻!马上!” 古德里安对着野战电话低吼道,声音因愤怒和焦虑而嘶哑。
“告诉兴登堡元帅!我们需要能准确敲掉那些反坦克炮和机枪巢的东西!需要能撕裂他们防线的尖刀!‘朱雀’!‘朱雀’在哪里?!”
他的吼声,沿着冰冷的电话线,穿越数百公里的冻土,最终回荡在柏林阿德勒斯霍夫试验场的机库里。
柏林,阿德勒斯霍夫,帝国航空技术中心机库。
这里与东线的冰天雪地恍如两个世界。空气中弥漫着航空汽油、润滑油和金属切割的热味。
巨大的“齐柏林”飞艇骨架在一旁若隐若现,而机库中央,则停放着那架造型奇特、通体银灰、线条流畅的“朱雀”俯冲轰炸机原型机。
林晓(威廉二世)在一群工程师和空军军官(新成立的帝国空军部队代表)的簇拥下,审视着这架凝聚了他对空中支援所有期望的利器。
首席试飞员,性格张扬的王牌飞行员恩斯特·乌德特,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他首次驾驶“朱雀”进行俯冲测试的感受:
“…陛下!这感觉棒极了!就像一块石头从天上砸下去!操纵响应灵敏!机体坚固得吓人!就是拉起的时候有点费劲,G力(重力加速度)太大,眼前发黑!不过习惯了就好!绝对是把好刀!就是…”
他挠了挠头,“俯冲的时候太安静了,只有风噪,不够…不够带劲!要是能有点动静,吓死那帮地上的老鼠就好了!”
“动静?”
林晓心中猛地一动!一个来自后世记忆深处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瞬间击中了他——斯图卡俯冲轰炸机的死亡尖啸!
那种利用安装在起落架上的小型螺旋桨驱动的哨子(“耶利哥号角”)发出的、旨在进行心理恐吓的恐怖噪音!
“乌德特!” 林晓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猛地抓住飞行员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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