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威廉)面无表情地看着那顶沾血的将军帽。
冯·霍蒂,这个被抛出来的、分量十足的替罪羊,他的死,完美地履行了多重使命:
平息了德军前线将士对奥匈“猪队友”的冲天怒火;给了卡尔一世一个向国内(尤其是愤怒的匈牙利贵族)交代的台阶;
更向所有心怀鬼胎者展示了背叛帝国意志的恐怖下场——无论是敌人,还是“盟友”!
“处理掉。” 林晓(威廉)挥了挥手,声音平淡无波。
一顶染血的将军帽,成了这场危机最血腥也最有效的句号,也成了他重塑东线秩序、敲打奥匈帝国的祭旗之物。
就在东线的硝烟暂时被胜利和血腥压下的同时,在克虏伯位于埃森的庞大兵工厂深处,一场没有硝烟、却同样关乎帝国命运的“战役”,正在白热化地进行。
巨大的、如同钢铁教堂般的总装车间里,灯火彻夜通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机油、熔融金属和焊接电弧的臭氧味。
巨大的行车吊着沉重的钢板和铸件来回穿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铆钉枪密集的“哒哒”声如同狂暴的骤雨。
数百名工程师和高级技工,眼睛布满血丝,在巨大的图纸、冰冷的钢铁部件和咆哮的机器之间穿梭、争论、测量、组装。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两个字:疯狂!
皇帝陛下那“一个月!否则去西线当炮台!”的死亡威胁,如同无形的鞭子,日夜抽打着弗里茨·克虏伯和每一位参与“战车”项目的工程师。
被逼到绝境的日耳曼工程师们,爆发出了近乎自毁式的偏执与创造力。
“履带!加宽!再加宽!接地长度增加百分之三十!诱导轮重新设计!强度!我要的是能碾碎俄国冻土的强度!”
总工程师冯·格罗特曼的嗓子已经吼得嘶哑,他挥舞着一张被皇帝用红笔修改得面目全非的履带图纸,唾沫星子喷在对面的履带设计组组长脸上。
“发动机!迈巴赫那边怎么说?300马力?!他们疯了吗?!现有的缸体材料极限就是240!等等……你说他们用了新的镍铬合金?强行提高压缩比?老天……那玩意随时会爆缸!”
动力系统主管抓着所剩无几的头发,对着电话咆哮。
“炮塔!旋转机构还是卡滞!精度不够!重新加工!用最好的滚珠轴承!皇帝说了,炮塔转不动,就让我们的人头在脖子上转!” 武器组的人几乎是在哭喊。
整个车间如同一个巨大而混乱的蜂巢,又像一台被强行超频到极限的机器,在濒临解体的边缘发出绝望而亢奋的嘶吼。失败、挫折、爆炸(小型试验发动机炸了三次)、争吵,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但没有人放弃。皇帝陛下的意志,就是驱动这台疯狂机器的唯一燃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中,林晓(威廉)再次悄然来到了埃森。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着汉斯,穿着便装,站在总装车间二楼一处不起眼的观察平台上,俯瞰着下方那如同炼狱般的场景。
汉斯看着下面那些状若癫狂的工程师和技工,看着那台在无数双手下一点点改变形状、从瘫痪的“铁乌龟”向着狰狞巨兽蜕变的钢铁骨架,忍不住低声感叹:
“陛下……他们……简直像被魔鬼附身了……”
“不是魔鬼,汉斯。” 林晓(威廉)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那正在被加宽、加长、铆接上更厚重附加装甲板的履带系统,嘴角勾起一丝冷峻的弧度。
“是压力,是绝望,是知道失败就意味着一无所有、甚至万劫不复的压力!是工程师骨子里,被逼到绝境后爆发出的……那种属于钢铁和齿轮的……兽性!”
他的话音刚落,车间中央传来一阵更加刺耳的金属摩擦和液压系统的嘶鸣。
只见那台被无数支架固定的A7V改进型底盘(暂时还没有安装炮塔和上部车体),在数台大型卷扬机的牵引下,沉重的履带缓缓转动,开始尝试驶上一个模拟战场复杂地形的、近三十度角的陡峭泥泞斜坡!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格罗特曼总工程师死死抓着栏杆,指节发白。
动力舱里,新换装的、被压榨出极限260马力的迈巴赫V6汽油机发出撕裂般的咆哮,黑烟滚滚!履带疯狂地卷动着泥浆,沉重的车体剧烈地颤抖、颠簸,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它艰难地向上攀爬着,履带在湿滑的泥坡上不时打滑、空转,车体左右剧烈摇摆,仿佛随时会像上次一样翻倒、熄火、彻底瘫痪!
“加油!该死的!给我上去!” 一个年轻工程师忍不住嘶吼起来。
“履带!履带抓地!稳住!稳住油门!” 动力组的人对着通话器狂吼。
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发动机濒临爆炸的极限轰鸣中,在履带与泥浆、钢铁与重力的疯狂角力下,那钢铁巨兽竟然真的……一点一点地、无比艰难地……爬上了坡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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