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午时,武都太守府内。金太守端坐主位,神色从容。许桦一身儒袍,手持折扇,缓步入内,拱手道:“金大人,今日召我前来,有何要事啊?“
金太守起身相迎,哈哈一笑:“许大人,多谢你送来的厚礼啊!”
许桦佯装吃惊:“金大人此话怎讲啊?秘书监派我来巡查儒学教化,多亏大人支持与配合才能如此顺利,要感谢也是我谢你啊!”
金太守笑道:“要说你这‘巡查儒学’的差事可真及时啊。昨夜我武都守军剿灭西域匪军,活捉百余人,其中竟有皇城卫的人——你说巧不巧?”
许桦继续故作惊讶:“哦?竟有此事?那可真是天佑武都。”
“许大人不必装了。”金太守笑容渐收,目光如炬,“那支飞镖,是你派人送来的吧?情报精准,时机巧妙,若非内应,怎知匪军动向?”
许桦轻摇折扇,不慌不忙:“金大人,我不过一介文官,只是代灵诀王来巡视下面,怎有本事夜探太守府、飞镖传信?您若真想知道是谁送的情报,不如去问问——灵玦王吧。”
金太守闻言,神色微动,随即低笑:“原来如此。五殿下果然深谋远虑。只是……”他压低声音,“这些西域匪军与皇城卫勾结,背后恐怕牵连甚广,甚至……涉及陛下。大人,您说,我该如何处置?”
许桦收起折扇,正视他道:“金大人,这要看你的决心有多强了。”
金太守沉默片刻,缓缓道:“我老师韩司徒常说——做官如做人,有理不怕鬼缠身,无理被打得立正。”他站起身,目光坚定,“此番剿匪,多亏五殿下与大人暗中相助。如今边患已除,证据在手,若能顺藤摸瓜,揭露皇城卫阴谋,岂非为国除害?若因畏惧权贵而沉默,那才辜负了恩师的教诲。”
他拍了拍胸脯:”我金某虽在边陲,却也知忠义二字。这案子,我查定了!”
许桦微微一笑,拱手道:“大人高义,天下可期。”
两人相视而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西京城南,欧氏庄园隐于竹林深处,四周一片漆黑,唯有廊下灯笼摇曳。一个披着黑斗篷的身影在老仆引领下,穿过幽深密道,悄然步入内院。
厅中,一位胡须花白、目光如炬的老者早已等候,见来人进门,立刻起身,拱手低语:“参见五殿下。”
来人摘下兜帽,正是夏芷澜。她环顾四周,轻笑道:“韩大人,想不到你还有这般雅致的别院。”
原来两日前,灵玦王府突然接到欧员外送来的密信——内容是韩司徒邀约五皇子两日后前往欧氏庄园密谈。夏芷澜原以为欧员外就是普通的京城商贾——他还买过自己的书画呢,谁知竟然也是韩司徒隐藏的门生。
韩司徒微笑:“不过是门生孝敬,老朽借住罢了。来,饮茶。”
茶香袅袅,却掩不住空气中暗涌的试探。夏芷澜抿了一口,直言:“深更半夜,韩大人约我至此,恐怕不只是为了品茶吧?”
韩司徒放下茶盏,目光一凝:“五殿下爽快,那老夫也不绕弯子——我想与殿下结盟,共抗新帝。”
夏芷澜眉梢微动,不动声色:“哦?我为何要与你联手?如今我虽被排挤,却也无性命之忧,何必冒这杀头的风险?”
韩司徒不怒反笑:“殿下果然谨慎。但您真以为,新帝会容您安度余生?先帝暴毙,刘贵妃冤死,皆非偶然。我有证据,太后以乌头碱制香,长期熏染,毒杀先帝与贵妃。”
夏芷澜心头一震,指尖微微收紧——这与她手中“先帝脉案”的结论竟完全吻合! 但她面上不动,只淡淡道:“证据呢??”
“显阳殿中有一太监,名唤小福,太后就是派他前往兰林殿为刘贵妃送香。”韩司徒低声道,“此人是我门生的亲戚,暗中向我传递消息。他曾亲眼见太后命人以毒制香,却还佯称为朝廷贡品赐予兰林殿,并嘱其‘务必让贵妃日日焚之’。”
夏芷澜眼神骤冷:“既然你早知真相,为何不早揭发?任由父皇母妃含冤而死?”
韩司徒长叹,拱手道:“殿下,当时我被先帝太子贬斥,逐出朝堂,朝中皆是太后和萧太尉的亲信。若我贸然发声,不仅证据难存,反会被扣上‘诬陷皇室’之罪,株连九族!我非不为,是不能也。”
室内一时寂静。夏芷澜凝视着他,心中飞速权衡——韩司徒是朝中老臣,门生遍布,虽被贬,影响力仍在;而自己虽有脉案,却无人证。若能得他相助,便是如虎添翼。
“可你为何现在才出手?”她再问。
“因为新帝不仅是清除异己,而是在肉体消灭所有他心疑之人。”韩司徒沉声道,“先是驱逐旧臣,再派皇城卫监视边将,如今连你我都不得安宁。若再不联手,你我皆将身死族灭,大周江山,也将落入奸后之手!”
夏芷澜缓缓起身,目光如炬:“韩大人,我信你一回。”她沉声道:“我已从安太医族侄处获得先帝的脉案,上面明载父皇母妃乌头碱中毒之证。如今你有人证,我有物证,足矣掀翻太后和新帝的谎言!”
韩司徒眼中精光一闪:“我就知道,殿下早已布局。”
两人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决意。随后一个多时辰,他们密议结盟细节:韩司徒负责联络朝中旧臣,暗中组建“清君侧”势力;夏芷澜则整合边军、校事府,掌握兵权与情报。内外呼应,伺机而动。
临走前,夏芷澜站在庄园门口,回望那盏孤灯下的老者,心中感慨万千。她明白,这并非什么肝胆相照的盟约,而是两个被逼至绝境的人,为求生而不得不握紧的手。
但此刻,无论动机如何,目标一致——推翻新帝,揭露真相,还贵妃清白,还大周清明。
她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身后,韩司徒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声喃喃:“这是老朽我的最后一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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