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空地上,两具死状凄惨的尸体,破碎的陶罐,刺鼻的腥臭,以及地上那个用暗红颜料绘就的、与残片图案如出一辙的三足鼎标记……这一切都透着一股浓浓的不祥。
而那几滴尚未干涸、蜿蜒指向密林深处的血迹,更是如同恶魔的低语,引诱着探寻者步入更深的陷阱,或是……揭开更残酷的真相。
笛飞声指尖的血腥气尚未散尽,他冰冷的目光已锁定了血迹延伸的方向。无需多言,那便是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
李莲花将怀中的阿沅抱得更紧了些,孩子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诡异气氛,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大眼睛里满是惶恐,却乖巧地没有出声。
“跟紧。”笛飞声言简意赅,率先迈步,沿着那断断续续的血迹,向丛林深处行去。他周身气息愈发内敛,却如同一柄收入鞘中的绝世凶刃,随时可能爆发出雷霆之威。
乌素护在李莲花身侧,短刃虽未出鞘,但全身肌肉已然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母豹。
越往深处,林木愈发高大茂密,虬结的藤蔓与厚厚的落叶层使得道路难行。阳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更添几分阴森。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大,混合着腐烂植被和某种不知名野花的甜腻香气,令人头脑微微发沉。
那血迹时断时续,有时滴落在墨绿色的苔藓上,有时沾染在尖锐的岩石棱角,仿佛受伤者一路跌跌撞撞,仓皇逃窜。偶尔,还能在血迹旁发现一些凌乱的脚印,以及被利刃砍断的藤蔓枝条。
“不止一个人。”乌素蹲下身,仔细分辨着脚印的深浅和方向,“至少有三个,一前两后,像是在追逐。”
李莲花微微颔首,心中疑窦更深。那两个死于蛊毒反噬的南疆人,这逃亡与追逐的痕迹,还有那无处不在的三足鼎标记……这一切,似乎都指向南疆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或许存在着他们尚未知晓的纷争。
前行约莫两三里地,血迹在一片布满尖锐碎石的山坡前变得密集起来,旁边的灌木丛有被剧烈碾压过的痕迹,几片树叶上还挂着细小的血肉碎末。
“在这里发生过搏斗。”笛飞声停下脚步,目光扫过现场,最后定格在山坡下方,“人掉下去了。”
山坡颇为陡峭,下方被浓密的雾气笼罩,看不清具体情况,只隐隐有水流声传来。
“我下去看看。”乌素主动请缨。
“一起。”笛飞声不容置疑道。他将阿沅从李莲花怀里接过,单手抱着,另一只手则虚按在刀柄之上,率先沿着陡坡向下滑行。他步履稳健,即便在湿滑的陡坡上,也如履平地。
李莲花和乌素紧随其后。
坡底是一条不算宽阔的山涧,水流湍急,撞击着两岸的岩石,发出哗哗声响。雾气在这里更浓,能见度不足十丈。
在山涧边的乱石滩上,他们找到了目标。
那是三个同样穿着南疆服饰的男子,此刻都已成了冰冷的尸体。其中一人仰面倒地,胸口插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弯刀,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惊愕与不甘。另外两人则俯卧在地,背上各有数个细小的孔洞,周围皮肉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某种剧毒的暗器。
三人的衣着打扮,与之前林间空地上那两名死于蛊毒反噬的汉子颇为相似,似乎属于同一群体。而那名胸口插着弯刀的死者,手中还紧紧攥着一块撕扯下来的、带着血迹的黑色布料,布料的一角,绣着一个微小的、与地上图案相同的三足鼎标记。
“内讧?”乌素检查着尸体,眉头紧锁,“还是……灭口?”
李莲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越过尸体,投向了山涧对岸。在那浓雾的深处,隐约可见一些依山而建的、风格粗犷的木制建筑轮廓,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雾气中晕染开模糊的光团。
那里,似乎是一个村寨。
而空气中,那股混杂着腐烂甜香与血腥气的、令人不适的气息,在对岸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了。甚至……还隐隐传来一些模糊的、如同吟唱又似哭泣的诡异声响,被山风和流水声切割得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笛飞声感知了片刻,冷声道:“寨子里人气不少,但……很杂乱。有寻常百姓,也有方才那种带着煞气和蛊虫气息的,还有几道……衰败阴冷,与金满堂类似。”
李莲花心中一动。衰败阴冷,与金满堂类似?难道那寨子里,也有被“罗刹鼎”或者说那“圣主”力量侵蚀、变成类似活尸或傀儡的存在?
这处隐匿在深山雾霭中的村寨,恐怕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魂崖”入口,或者说,是与之密切相关的一处据点!
手中的残片似乎在隐隐发烫,指向对岸。
前有神秘诡异的村寨,后有可能随时追来的敌人。他们带着一个孩子,李莲花自身状态不佳,局势可谓凶险。
李莲花看着对岸那朦胧的灯火,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因疲惫和恐惧而再次昏睡过去的阿沅,眼神渐渐变得坚定。
“过涧。”他轻声道,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是人是鬼,总要亲眼见过才知道。”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调整了一下抱着阿沅的姿势,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乌素则已开始寻找渡过湍急山涧的最佳路径。
山风卷着湿冷的雾气扑面而来,对岸那隐匿在迷雾中的村寨,如同张开了巨口的凶兽,静待着猎物的闯入。
而他们,正是那主动走向巨口的探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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