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秋的眼眶慢慢红了，从包里掏出纸巾按了按眼角：“我知道…… 上次他公司融资遇挫，还是你悄悄托人帮他牵的线。绿萍，我一直都知道你心思细。”
“您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自然也懂您。” 我身体微微前倾，“您这些年在集团兢兢业业，一半是为了父亲的托付，一半是想给自己找个精神寄托。秦海洋一直对您冷冰冰的，您心里的苦，没地方说。”
秦雨秋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砸在米白色的针织衫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绿萍，我真的累了。每天在董事会上强撑着，回到空荡荡的房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那天海洋给我打电话，声音还是硬邦邦的，可他说‘我媳妇反应大，你过来搭把手’的时候，我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这是好事，说明他心里已经慢慢接纳您了。” 我递过一张纸巾，“秦海洋性格固执，嘴上不说，心里比谁都清楚您这些年的不易。他媳妇怀孕，刚好给了你们母子一个缓和关系的契机。”
“我也是这么想的。” 她擦干眼泪，眼神渐渐变得坚定，“我想搬过去住，每天给他们做做饭，陪他媳妇聊聊天。海洋工作忙，经常熬夜，我能帮他打理好家里的事，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绿萍，我这个年纪，什么名啊利啊，都不重要了，我就想好好陪陪我儿子，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您能想通就好。” 我拿起那份辞职申请，指尖在 “秦雨秋” 三个字上轻轻划过，“不过，您真的打算彻底离开集团吗？城西项目后续的招商工作，您最熟悉情况；还有海外事业部的几个老客户，只认您的面子。”
秦雨秋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集团里人才济济，少了我一个没关系。再说，我也想给自己放个长假，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你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您放心，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肯定第一个找您。” 我将辞职申请放在桌角，“不过，我有个提议，您可以考虑一下。”
“你说。” 她专注地看着我。
“您不用彻底辞职，可以转为集团的顾问。” 我条理清晰地分析道，“这样一来，您既能安心去照顾秦海洋一家，又能在关键时刻给我出出主意。城西项目的招商会下个月召开，到时候您要是有空，出席一下开幕式就行，不用参与具体工作；海外客户那边，我让市场部的人定期向您汇报情况，您只需要在重要节点和客户通个电话就行。”
秦雨秋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我怎么没想到呢？这样既不耽误我陪儿子，又能为集团尽点力。绿萍，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主要是您对集团太重要了，我舍不得放您走。” 我笑了笑，“而且，秦海洋那边，您以顾问的身份留在集团，他脸上也有光。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为您骄傲。”
“是啊，他小时候最崇拜我了，总说长大了要像妈妈一样厉害。” 秦雨秋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眼角的细纹都变得温柔起来，“那我明天就去人事部改一下申请，转为顾问。”
“好。” 我点点头，“我让李秘书跟人事部那边打个招呼，手续尽快办好。您什么时候搬去秦海洋那边？需要帮忙的话，随时跟我说。”
“下周吧，我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手提包的搭扣不再被攥得发白，“绿萍丫头，真的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可能还在犹豫要不要辞职，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海洋相处。你比我更加有事业心。”
“秦阿姨，您太客气了。” 我送她到门口，“以后常回集团来看看，汪氏集团办公室的门永远为您敞开。”
秦雨秋走后，我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还没来得及修改的辞职申请。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纸上，“辞职原因” 一栏里，秦雨秋只写了 “个人原因” 四个字，可我知道，这简单的四个字背后，藏着一个母亲对儿子深沉的爱与愧疚，藏着一段跨越多年的亲情羁绊。
桌上的电话忽然响起，是秦海洋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生硬：“汪董事长，我妈…… 她跟你提辞职的事了吧？”
“提了，不过我们商量好了，她转为集团顾问。” 我语气平静，“秦总，您母亲这些年不容易，以后可得好好待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一声极轻的 “嗯”，紧接着又补充道：“城西项目的招商会，我让公司的技术团队也去帮忙，算是…… 算是感谢她这些年对集团的付出。”
我忍不住笑了，秦海洋这别扭的性子，倒真像极了年轻时候的秦雨秋。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暖意。父亲要是知道秦雨秋终于能得偿所愿，和儿子重归于好，一定会很欣慰吧。
集团的事务固然繁忙，但家人之间的亲情，才是支撑我们走下去的最大动力。秦雨秋用半生时间打拼事业，如今终于能卸下重担，拥抱属于自己的天伦之乐，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而我，也会带着父亲的期望和秦雨秋的嘱托，好好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与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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