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后窗突然被撞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像敲在人心上。王磊吓得一哆嗦,回头看见个黑影子贴着玻璃滑下去,速度快得像没看清。他赶紧按锁车键,“咔哒”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可后窗的玻璃上,慢慢浮现出个手印,五指模糊,掌心的位置有个淡淡的疤——跟老张左手掌心的疤一模一样。
“老张你他妈的别吓我!”王磊抓起仪表盘上的扳手,手背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上周老张跟他借了五百块钱,说老婆住院,今天下午他还催过,老张当时支支吾吾的,说晚上给答复。难道是老张藏在后座?可他明明看着老张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副驾的外套又动了,这次是往上飘,领口张开,像个没有脸的人在喘气。王磊看见外套内侧的标签露了出来,上面沾着根头发,很长,黑中带点白,绝不是老张的——老张是光头。那根头发慢慢往下滑,落在他的手背上,冰凉的,像条小蛇。
门缝里的光突然亮了起来,红得发紫。王磊看见门轴处的阴影里,慢慢站起来个东西,很高,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对襟褂子,头发盘在头顶,插着根银簪,簪头的花纹在光线下闪了闪。它没有脸,或者说脸被头发遮住了,只能看见个模糊的轮廓,正对着车窗这边弯腰,像在看他。褂子的下摆沾着些黑泥,随着它的动作,簌簌往下掉渣。
冷意瞬间裹住了全身,王磊觉得自己像块被扔进冰窖的肉。他想开门跑,可车门像被焊死了,无论怎么拽都纹丝不动。后视镜里,后座的地板上渗出滩黑水,正慢慢往驾驶座这边爬,所过之处,塑料脚垫“滋滋”地冒白烟,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滚开!”他抓起扳手朝着副驾的外套砸过去。扳手“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外套却突然立了起来,领口朝着他这边,像是在打量。袖口慢慢抬起,指向公墓的大门,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王磊顺着它指的方向看去,门缝里的“人”动了,迈着碎步往外走,褂子的下摆扫过地面,留下道黑痕,痕里隐约能看见些白色的东西,像骨头渣。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个声音,很轻,像贴着耳朵说的:“借个火……”
那声音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像用指甲刮玻璃,又像漏风的风箱,带着股潮湿的土味。王磊的头皮“嗡”地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成了针。他死死盯着前挡风玻璃,看见自己的倒影后面,多了个模糊的脑袋,头发垂下来,扫过他的肩膀,留下片冰凉的湿痕。
“去你妈的!”他猛地往后一撞,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座椅上,眼前发黑。但那股气息消失了,车门“咔哒”一声开了。王磊连滚带爬地冲出去,脚刚落地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串纸钱,红绳缠在他的脚踝上,勒得生疼。纸钱上印着“往生咒”,边缘已经发黑,像被水泡过。
他拖着纸钱往车前面跑,眼角的余光瞥见大门缝里的那个“人”停住了,银簪在光线下闪了闪。王磊不敢回头,拉开驾驶座的门钻进去,不管不顾地挂挡踩油门,车“嗷”地一声冲了出去,纸钱被卷进车轮,发出“哗啦”的响声,像有人在后面哭。后视镜里,那个穿褂子的“人”慢慢转过身,后脑勺对着他,头发里露出截惨白的脖子,上面有圈深深的勒痕。
车开出很远,王磊才敢透口气。他把车窗全打开,冷风吹进来,带着股柏油味,总算压过了那股土腥气。后视镜里,那扇大门又变回了暗沉沉的样子,门缝里的光灭了,只有那盏灯笼还亮着,在树影里晃来晃去,像只眼睛。他摸了摸后颈,全是冷汗,衬衫湿透了,贴在背上,冰凉刺骨。
第二天中午,王磊去修车行检查,师傅围着车转了圈,说刹车没问题,引擎也好好的,就是脚垫上有点奇怪的印子,像被什么东西烧过。“你这外套哪来的?”师傅指着副驾上的工装外套,眉头皱得很紧,“袖口这印子……像是血渍啊。”
王磊心里咯噔一下,抓过外套一看,肘部的暗红色污渍果然像血,已经干透了,硬邦邦的。他突然想起老张昨天下午说过,他老婆住院是因为摔了一跤,胳膊磕破了。难道是老张的血?可老张为什么要把带血的外套借给他?
“还有这个。”师傅从车后座捡起串钥匙,递给王磊,“昨天就挂在座椅底下,不是你的吧?”
王磊接过钥匙,手指突然僵住——钥匙链上挂着个小佛像,是老张天天戴在脖子上的,上周借外套时还看见过。老张的钥匙怎么会在他车上?
他掏出手机给老张打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那边背景很吵,隐约能听见护士的声音。“喂?磊子啊?”老张的声音很哑,带着喘,“昨天那钱……我明天给你行不?我老婆刚做完手术……”
“老张,你昨天是不是坐我车了?”王磊打断他,声音发颤,“你的钥匙和外套……”
“我昨天下午就陪我老婆在医院了啊,哪都没去。”老张顿了顿,语气突然变了,“外套?我上周就放家里了啊,没借你啊。你小子是不是累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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