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晓云在宝塔寺以近乎自虐的虔诚叩问神佛,那汹涌的泪水仿佛真的穿透了时空,使黄睿和王小可在千里之外顺德的奔波,也终于迎来了曙光。
在当地警方的协助下,他们几经周折,找到了已嫁作人妇、在顺德安家多年的董小芳。岁月将她从当年机敏的大堂经理变成了一个略显富态、眼神却依旧透着精明的中年妇人。
当黄睿将那张泛着时光痕迹、李富贵的旧照推到董小芳面前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这个女人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脱口而出:“李富贵!”
黄睿心头猛地一跳,强压住激动,追问道:“董经理,您确定?隔了二十多年了。”
“确定!”董小芳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对特殊人物特有的深刻记忆,“这个人,化成灰我都认得!”
“哦?为什么印象这么深?”黄睿顺势引导。
董小芳的眼神飘向窗外,仿佛穿越回1997年那个喧闹的夜晚,她担任大堂经理的国营宾馆。记忆的闸门豁然洞开:
“那是夏天,一个晚上,我在四楼查房。经过306门口时,就听见里面吵得厉害,乒乒乓乓的,好像什么东西砸倒了,‘哐啷’一声巨响!我怕出事,赶紧用房卡开了门。”
董小芳的语速快了起来,描绘着当时的场景,“好家伙!一开门,就见一个块头贼大的男人(她指了指照片上的李富贵),把一个瘦小些的男人死死地压在地毯上,两人扭成一团滚来滚去,旁边一把椅子歪在地上。见我闯进来,俩人都愣了一下,停了手。”
“我问:‘怎么回事?需要报警吗?’”董小芳模仿着当年的语气,目光却下意识地被房间里的某个东西吸引,“说话的时候,我眼睛扫到靠窗的桌子上——嘿!放着一只碗!一只特别扎眼的浅绿色雕花大碗!旁边还搁着放大镜、揉成一团的卫生纸啥的。”
“那个被压着的小个子男人赶紧爬起来,连声说:‘不用不用!误会!都是朋友,闹着玩呢!’我心里正在疑惑时,那大个子(李富贵)立刻骂开了:‘狗屁朋友!是朋友还吃独食?!’他的唾沫星子差点喷我脸上。”
“小个子也不示弱,指着桌上那碗嚷道:‘吃独食?我要吃独食,能托人把这宝贝送到你跟前?不信你让这位小姐瞧瞧!让她评评理,看这东西有多好!’”
董小芳当时年轻,好奇心重,加上职业习惯,真就走到桌边仔细端详起那只碗来。碗身是浅绿色的釉,刻着繁复流畅的花纹,样式古朴厚重,跟她平时见的碗碟大不相同。“我就随口说了句:‘再好不也就是只碗么?’”
“那小个子一听,急了,酒气喷喷地说:‘碗?你懂什么!这是宋代的宝贝!耀州窑的!把你整个人卖了,都不值这一个碗!’”董小芳至今还记得小个子那种又炫耀又鄙夷的神情。
“这时候,那大个子李富贵好像清醒了点,赶紧过来打圆场,冲我陪着笑:‘大妹子,别听他的!这二杆子喝高了,满嘴跑火车!’”董小芳回忆道:“可那小个子不干了,指着李富贵的鼻子骂:‘放屁!老子没醉!是你李富贵灌了猫尿,脑子不清醒!非说我这碗是假的,大半夜把我喊过来要退!他妈的,真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
董小芳这才恍然大悟,空气里弥漫的酒气不是假的,这俩人真的喝大了!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名字——“李富贵”。她当时还特意多看了李富贵两眼,发现这人身材魁梧,眉清目秀,说话比较慢,像个当官的。又觉得“富贵”这个名字,有点可笑。
“所以啊,”董小芳结束回忆,肯定地对黄睿说,“这名字,这长相,还有那晚闹的荒唐事儿,至今我都记得很清楚。”
黄睿深吸一口气,如同在黑暗中摸索已久的人终于触到了墙壁。他立刻又掏出另一张照片——魏平的旧照,递过去:“董经理,您再仔细看看,当年和李富贵在房间里打架的那个小个子男人,是不是他?”
董小芳凑近照片,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魏平的面部特征,几秒钟后,她用力地点点头:“没错!就是他!个子不高,人看着有点……嗯,有点阴沉,但眼神很活泛,我记得清楚!”
黄睿感觉一股电流瞬间贯通全身!董小芳的证词,像两块严丝合缝的拼图,将两个看似孤立的事件完美地嵌合在一起!
这时候,他脑子电光似的闪过了一些片段——
儿时的魏晓云,看到那个高大的男人手握“浅绿色大碗”的神秘背影!
董小芳视觉下的李富贵与魏平,在宾馆房间内因一只“浅绿色雕花大碗”而爆发的激烈冲突!
这两种情形的时间、地点(宾馆)、关键人物、核心物证,都在1997年夏天的那个空间,发生了碰撞!
而更令人脊背发凉的是,随着调查深入,另两条隐藏的线索也浮出水面——
卷宗记载,失踪者魏平,其公开身份是——懂风水的“阴阳先生”。而李富贵呢?就在不久前,他还曾为黄睿家精准地寻回过祖坟!这绝非巧合,证明这两个男人,都精通风水堪舆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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