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这天,江南的雨带着股土腥气,把镇子浇得透湿。杂货店后院的菜地里,苏婉儿种的豌豆冒出了绿芽,顶破湿漉漉的泥土,像群探头探脑的小刺猬。念安蹲在田埂上,手里捏着根树枝,给芽尖挡着雨:“小精灵说,它们怕雷声,要有人陪着才敢长大。”
刘明坐在柜台后,翻着本线装的《农桑要术》,是从长安铜镜里“借”来的孤本,纸页边缘泛着淡淡的黄。书里夹着片干枯的梅瓣,是去年冬天从赵松寄来的酒坛里找到的,凑近了闻,还能嗅到点淡淡的酒香。
铜铃铛“叮铃”响时,雨刚小了些。门口站着个穿蓑衣的老农,裤脚沾着泥,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上盖着块蓝布,隐约能看见里面圆滚滚的东西在动。“刘老板,还认得俺不?”老农摘下斗笠,露出张黝黑的脸,眼角的皱纹里嵌着泥——是黄山脚下卖笋干的王老汉,去年秋天还给他们送过腌菜。
“王大爷,快进来避雨,”刘明起身搬椅子,“您这篮子里装的啥?还会动呢。”
王老汉揭开蓝布,里面竟是只巴掌大的竹鼠,灰扑扑的,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爪子上沾着点暗红色的泥。“今早去后山挖笋,在影阁以前的废弃据点里捡着的,”老汉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得他脸颊发红,“这小东西被夹子夹了腿,俺看它可怜,就带回来了。可怪得很,它总往俺装笋干的篮子里钻,像在找啥东西。”
苏婉儿拿来药膏,小心翼翼地给竹鼠包扎腿。小家伙倒不怕人,用鼻子嗅着她的指尖,突然窜进柜台下,对着青铜令牌蹭了起来,尾巴尖还沾着片干枯的竹叶——是临安竹林特有的箭竹叶。
“它去过临安!”刘明心里一动,想起周小满的镇竹玉,“这竹叶上有影核的邪气,淡得像被雨水洗过,是从分魂坛那边沾到的。”
守盒灵的声音突然在念安脑海里响起:“这竹鼠不是普通野兽,是影阁养的‘探路鼠’!它们鼻子能嗅出守界人信物的能量,以前常被用来跟踪咱们的人。但这只好像被什么东西伤了脑,不记得指令了,只知道跟着能量跑。”
王老汉听得眼睛直瞪:“影阁连畜生都不放过?俺就说后山那片林子怪得很,去年冬天总听见‘吱吱’叫,像有好多老鼠在打架。”他突然拍大腿,“对了!俺捡着竹鼠的地方,有个塌了的地窖,里面堆着些破木箱,箱板上画着蛇形纹,跟您上次给俺看的影阁标记一模一样!”
窗外的雨突然停了,天边滚过声闷雷,震得窗棂“嗡嗡”响。铜镜里的长安也下起了雨,郡主站在竹林边,手里举着片箭竹叶,正和个穿绿袍的人说话——是临安守界人周家的先祖,画像就挂在周小满家的祠堂里!
“他们在说影阁的地窖!”苏婉儿指着镜面,“周先祖手里的竹叶上,也沾着和竹鼠爪子上一样的红泥!”
竹鼠突然躁动起来,在篮子里转圈,对着铜镜的方向“吱吱”叫。念安凑近听了听,小眉头皱成个疙瘩:“小精灵说,它在喊‘火’,说地窖里有会着火的东西,还藏着好多‘会动的木头’。”
“会动的木头?”王老汉挠头,“莫非是机关?俺小时候听爷爷说,影阁的人会做木头人,上了发条就能走路,眼睛还是琉璃做的,会发光。”
刘明想起沈知行皮箱里的金属盒,调出影阁据点的分布图——黄山废弃据点的位置,正好在落星潭与临安竹林的中间,像颗卡在齿轮里的石子。“他们把那里当仓库,”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藏着没来得及运走的能量装置,竹鼠说的‘会着火的东西’,可能是能量核心。”
雷声又响了,比刚才更震耳。竹鼠突然窜出篮子,拖着伤腿往门口跑,在湿漉漉的泥地上留下串歪歪扭扭的脚印,直指后山的方向。“它想带我们去地窖!”苏婉儿抓起艾草粉,“带上镇魂珠碎片,说不定会用到。”
王老汉扛起锄头:“俺熟路,后山那条路能抄近道,半个时辰就到!”
后山的雨雾里,竹林像片摇晃的绿海。竹鼠跑得飞快,时不时停下来等他们,尾巴尖的箭竹叶在风里晃悠,像面小小的旗帜。走到半山腰时,王老汉指着片塌陷的土地:“就是这儿!您看那露出来的木箱角,还画着蛇形纹呢!”
地窖口被杂草和碎石堵着,李师傅带着几个守界人赶来帮忙,用撬棍撬开石板,一股混合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涌出来。里面果然堆着十几个木箱,有的已经朽烂,露出里面的金属零件——是影阁的能量枪残骸,还有些齿轮状的东西,上面刻着与沈知行金属盒相同的星纹。
“这是‘能量转换器’,”刘明捡起个齿轮,“能把普通金属转化成能量载体,和定星盘的原理有点像,只是邪气太重。”
竹鼠突然钻进最里面的木箱,叼出个拳头大的铜球,球身布满了裂纹,里面隐隐透出红光。“是影核碎片!”守盒灵的声音带着急促,“快用艾草粉裹住,它快爆炸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