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贸云集,自然热闹无限,无论集市,码头,镖局,商铺,酒馆,旅店,甚至青楼赌馆,这个地方居然都一应俱全,盘山县甚至有人玩笑说,木渎比县城更像县城。
庄峤游走在木渎镇的大街小巷,默默观察着这里的所有事物,颇有些梦回唐宋市井的现实感。
按理说,这样的大镇存在,当地应该风光无限,可惜的是,因为这些年不断征战下,木渎镇的存在感正在大幅度消减,商队已经逐年消减到了一个临界水平,从而让整个镇子有些死气沉沉的氛围。
特别是几年前和西羌戎族一场大战下来,原本的商路断绝了,木渎镇作为商队聚集地的作用,逐步向着停靠站休息区的位置发生偏移,商队的减少自然让这里没有了往昔的繁盛。
兜里揣着老村长给他的五十文铜钱,掏出两枚在一个靠近码头的烧饼摊前买下一个烧饼,又在隔壁的老婆子那里买了一碗凉茶,庄峤开始休息吃起东西来。
日头正猛,码头上的人流已经稀疏,等到原本不多的装卸劳力消失后,这地方显得更是萧瑟,倒是这茶摊上挤满了躲阴凉的茶客。
“王婆子,给某来两碗凉茶。”
码头上过来两个提着鱼篓的渔夫上来,可能是被烈日晒灼得难受,上了岸便嚷嚷着让老太婆上茶。
“胡大哥,听说了麽?昨天,县城出奇闻了,有个打渔的老汉,从河里捞到了一个了不得的物什。”坐定后喝了口茶,其中一个矮个子渔夫瞅了一下周围不少的茶客,便低声与一同的大汉八卦起来。
“听说了,是个啥谶木人吧?”带着斗笠的渔夫不以为然,“以前听老一辈的说过,这玩意只要一出现,那个地方就有灾难?也不知道是不是糊弄人啊?”
“胡大哥知道木人上刻的是啥麽?”矮个子渔夫忽然神秘兮兮卖起关子,这一装,不仅被竖起耳朵的庄峤听到,剩余的茶客似乎也有了兴趣。
“天祸难有,人祸难除,岁在乙酉,人间无福!”
等矮个渔夫说完十六个字时,茶摊上人人都是惊叹之声,今年不就是乙酉年麽?难道要出啥大事?
就算再没文化的人,或许都能够从字面意思上得出,这是很不好语句的结论。
流言的威力在于未知,越是神秘,威力越大。
隆武朝这些年征战不休,国内税赋已经到达一个临界点,要不是老天爷赏脸没有过多为难,还能让百姓勉力维持生存,恐怕早就是数十年前那种饿殍满地的悲惨场景。
难道又是什么轮回要降临这片土地上了麽?一时间,所有人心里都觉得有些沉重。
“要是官府对百姓少些压榨就好了,搞不好,有人这次想为百姓出头,也不知道是谁家好汉?要是某有幸认识该多好?”庄峤恨恨地嘟囔一声,然后恶狠狠咬了口炊饼,将凉茶一饮而尽就离开了茶摊。
庄峤明白,其实得到底层人的共鸣和怨气实在很简单,此刻,信稥已经点燃了。
“就是啊,前年去年都是十税三,从今年开始就是十税五,这铺子看来是开不下去了,还不如回家种田。”某个喝茶的掌柜抱怨。
“呵呵,种田就能轻松?别做梦了,今年秋税也要涨一成,就算好年景也只能忍耐着了,怕就怕,万一明年天时不好,这涨上去的,还能降下来麽?”光着脚杆的老农靠在茶摊门口愤愤出声。
“指望涨上去税的降下来,还不如指望天上掉饼子。”剩下不多的人里面,某个书生忽然出声。
“说到底,这些大老爷们就不能睁眼看看底下麽?”
“哈,这话说得,要是老爷们能下来看,何至于还要强征劳役啊,听说马上就要增派劳役去修军堡了!而且是二丁抽一那种,天老爷,这可马上就要秋收了啊,这么一搞,要是粮食没收上来,接下来还要缴秋税,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庄峤走了很远还听到茶摊里传出来的怨气声音,他知道,当怨气汇聚到一定程度时,天空就该天山雷鸣了!
天空有些黑压压的,看样子,可能要下暴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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