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荧光灯在凌晨三点发出濒死的糯瓦,我盯着单向玻璃里那张扭曲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糯瓦的手铐在铁椅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这个佤邦毒枭头目在第七次提审时突然仰头,喉间泛起诡异的微笑。
"警官,来尝尝我们佤山的苦胆呗。"他的普通话混着浓重的边境口音,舌尖突然翻卷着顶出犬齿。我瞳孔骤缩,看见暗红色的血线从嘴角蜿蜒而下,在灰蓝色囚服上绽开妖冶的花。审讯员扑过去时,糯瓦的后脑勺已经重重磕在水泥墙上,眼球暴突如即将爆裂的水疱。
监控录像定格在2022年4月17日3:14。法医报告显示,他舌下藏着淬毒的氰化钾胶囊——与三年前牺牲的缉毒警老杨伤口残留的毒素完全一致。老班长刀辉盯着化验单上的"蓖麻毒素"四个字,缠着绷带的手指突然攥断了钢笔:"还记得老杨最后那条短信吗?'糯康集团有内鬼,代号‘蜈蚣’"
边境线上的枪声在记忆里炸响。2019年湄公河巡逻,老杨的巡逻艇在暴雨中失联。打捞上来的尸体布满弹孔,左手死死攥着半张撕碎的照片——正是今天审讯室里糯瓦全家福的另一半。照片边缘的编号"YN",与傣鬼一起出院的刀班病历本上的手术日期惊人吻合。
"糯瓦的儿子在缅甸读医科。"情报科的小李推开门,投影仪亮起的瞬间,我看见刀班猛地颤抖。屏幕上,曼德勒医学院的奖学金名单里,"岩糯"的名字旁标注着"中国维和部队资助"。三年前的建军节,正是刀班代表连队签署的帮扶协议。
凌晨五点的边境指挥所,地图上的红蓝标记在晨光中扭曲。刀班突然扯开衬衫,露出左胸的旧伤疤——那是2019年缉毒行动中为救我留下的弹痕。"老杨当时要传给我的,不是情报。"他的声音沙哑的犹如砂纸,"是这个。"
泛黄的笔记本从绷带下滑落,扉页上老杨的字迹力透纸背:"糯康集团与境外生物实验室合作,新型病毒样本代号'孔雀蓝',交货时间:2022年泼水节。"落款日期正是老杨牺牲的前一天。老班长刀辉的眼泪砸在"孔雀蓝"三个字上,晕开的墨迹像极了审讯室里蔓延的血迹。
晨光刺破云层时,我终于想起糯瓦最后那个微笑。他右耳后的纹身不是普通的佤族图腾,而是倒置的和平鸽——与老杨骨灰盒上的部队徽章构成完整的暗号。当刀班的指尖抚过那只折翼的鸽子,边境线另一侧传来闷雷般的轰鸣,缅甸境内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那是老杨的儿子。"刀班望着东南方,"他今天应该在仰光大学演讲。"手机屏幕亮起,国际刑警的加密邮件跳出:"岩糯教授实验室凌晨失火,所有'孔雀蓝'样本焚毁。"附件里,年轻的佤族学者倒在血泊中,手边紧紧攥着半枚军徽——正是刀班三年前丢失的那枚。
审讯室的血迹在阳光下蒸发,只留下暗褐色的印记。我摸着老杨笔记本里藏着的U盘,里面是三百七十二份"孔雀蓝"感染者的病例。最后一份记录停在2022年4月17日0:00,患者姓名:刀辉。
窗外传来泼水节的欢歌,刀班站在国旗前,军装上的勋表折射出七彩光晕。他的体检报告静静躺在桌上,HIV检测栏赫然写着"阳性"。当第一滴圣水泼向天空时,我终于明白糯瓦的微笑——那是佤山汉子特有的赴死暗号,为的是让携带抗体的刀辉,成为阻止"孔雀蓝"扩散的最后防线。
血色晨光中,边境线上的界碑巍然矗立。老杨的笔记本最后一页,是刀班的字迹:"如果有一天我变成病毒容器,请把我钉在国门的界碑上。"落款日期:2019年7月15日,正是他签署助学协议的那天。
审讯室的灯管终于熄灭,在黎明前的黑暗里,我听见老杨的声音从云端传来:"记住,真正的内鬼,是我们身体里的血。"而刀班的军装上,那枚失而复得的军徽正在晨光中滴血,像极了糯瓦最后绽放的血色微笑。
审讯室的灯管在黎明前彻底熄灭,我摸着老杨笔记本里的U盘,金属外壳还残留着刀班的体温。三百七十二份病例在屏幕上流淌,最后一份的诊断日期像把刀——2022年4月17日0:00,正是糯瓦自尽的三小时前。HIV阳性的诊断书被泼水节的晨露打湿,在国旗的阴影里蜷缩成血色的蝶。
"刀班!"我冲进指挥所时,他正在往步枪里压子弹,军装上的勋表叮当作响。晨光穿过他左胸的弹孔疤痕,在墙上投下破碎的十字架。"老杨的儿子死了,样本毁了,你还要去?"
他扣上最后一颗子弹,转身时军徽闪过冷光:"岩糯用命烧了实验室,但'孔雀蓝'的母株在泼水节神像里。"摊开的地图上,缅北的佤山图腾与泼水节神像重叠,"还记得三年前的助学协议吗?所有受资助的佤族学生,都是活体容器。"
边境线传来密集的枪声。刀班与我们牧羊人突击组全体组员正在穿戴防化服,面罩上的编号与老杨照片里的"YN"一一对应。我突然想起刀班病历上的手术日期——2019年7月15日,正是岩糯获得奖学金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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