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闷响,如同背负着一座随时会崩塌的山岳,在瓢泼大雨中穿行。林夜伏在他宽阔却冰冷湿透的背上,每一次颠簸都牵扯着胸腹间撕裂般的剧痛,左眼深处的灼烧感更是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仅存的清醒。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伤口,带走热量,也带走力量,世界在模糊的视野和震耳欲聋的雨声中不断摇晃、旋转。
不知过了多久,刺耳的刹车声撕裂雨幕!
一辆通体漆黑、线条冷硬、如同钢铁巨兽般的装甲运兵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横停在楚风前方的巷口,车头大灯如同两只冰冷的巨眼,穿透雨帘,将两人笼罩在惨白的光柱里。车门猛地滑开,几名荷枪实弹、穿着深蓝特勤局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式战术头盔的身影敏捷地跳下车,动作迅捷而无声,冰冷的枪口第一时间指向楚风和他背上的林夜,带着训练有素的警惕。
“身份确认!‘刑天’,‘烛鳞’!”一个冷硬的声音从头盔内置的扬声器传出,盖过了雨声,“放下伤员!立刻!”
楚风脚步顿住,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不断滴落。他赤红的双眼扫过那些指向自己的枪口,眉头拧成一个暴躁的疙瘩,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冷哼,如同被侵犯领地的猛兽。但他没有发作,只是动作略显粗暴地、小心翼翼地将背上的林夜卸了下来,交给快步上前接应的两名特勤队员。
两名队员动作专业而迅速,一左一右架住林夜几乎失去意识的身体,将他小心翼翼地平放到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折叠担架上。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湿透的衣物传来,让林夜打了个寒颤。
“生命体征检测!”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名队员迅速从战术背心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生命体征扫描仪,冰冷的蓝色光束扫过林夜的身体。仪器屏幕瞬间跳出一连串刺眼的红色警告标识!
“心率过速!血压急剧下降!胸腔严重钝挫伤伴内出血可能!左眼能量辐射异常!未知高维能量侵蚀残留!”队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伤情评级:A+!濒危!需要最高级别急救!”
“送医疗中心!快!”领头的小队长厉声下令,声音斩钉截铁。
担架被迅速抬起,塞进装甲运兵车宽敞的后舱。舱门关闭的瞬间,隔绝了外面喧嚣的雨声和寒冷,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车内消毒水混合着血腥的刺鼻气味。特制的生物稳定灯光将舱内映照得一片惨白。两名随车的医疗兵立刻围了上来,动作麻利地剪开林夜湿透、沾满泥泞和血污的上衣,露出胸前那片触目惊心的焦黑和下方隐隐浮现的暗红鳞片轮廓。他们迅速连接上各种生命维持管线,冰冷的针头刺入血管,输入淡绿色的急救药剂。
“呃……”药液涌入的瞬间,一股强烈的冰冷感顺着血管蔓延,暂时压下了部分灼痛,也让林夜模糊的意识被强行拽回了一丝。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医疗兵戴着口罩、只露出紧张双眼的脸,还有舱顶惨白晃眼的灯光。
“撑住,兄弟!”一个医疗兵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别睡!”
林夜想点头,却连动动脖子的力气都没有。他能感觉到胸前伤口被覆盖上某种冰凉湿润的生物敷料,能感觉到左眼被小心翼翼地撑开,滴入具有强烈镇静和能量中和效果的药液,那灼烧感被强行压制,但代价是视野彻底陷入一片混沌的血色迷雾。
就在这时,沉重的脚步声在车厢另一侧响起。林夜勉强转动眼珠,模糊的视野边缘,捕捉到楚风那如同铁塔般的身影。他并没有坐下,而是背靠着冰冷的装甲内壁,抱着双臂站着,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虬结的肌肉,水珠不断从他身上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积起一小滩。他那张沾满血污的脸上,浓眉依旧紧锁,赤红的双眼如同燃烧的余烬,死死地盯着担架上气息奄奄的林夜,眼神复杂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翻涌着未消的狂暴、被强行压抑的烦躁,还有一种林夜从未在他眼中见过的、近乎阴鸷的沉重。
两人的视线在惨白的灯光下短暂地、模糊地交汇了一瞬。没有言语。楚风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低、极沉的闷哼,像是受伤野兽喉咙里的呜咽,随即猛地扭开了头,望向紧闭的装甲舱门,下颌的线条绷紧如刀削斧凿。
装甲车在雨夜中疾驰,车身微微摇晃。每一次颠簸都让林夜感觉胸腔里的脏器在错位、撕裂。他闭上刺痛难忍的左眼,意识在冰冷的药力、剧烈的痛苦和无边的疲惫中沉沉浮浮,如同溺水之人。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再次响起!紧接着是液压装置运作的沉闷嗡鸣!
舱门猛地滑开!
一股远比车内更加冰冷、带着强烈消毒水和金属气息的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强光瞬间涌入,刺得林夜刚刚适应黑暗的眼睛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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