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炽热的炭火,刚刚在三人心头点燃,旋即被更加疯狂汹涌的绝望冰潮狠狠拍灭!
胤军援兵出现的号角,非但没有吓退蛮族,反而像是一鞭子抽在了这群嗜血饿狼最敏感的神经上!他们彻底疯了!
不再有任何保留,不再计较伤亡!所有的蛮兵,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如同潮水般,向着这座小小的烽燧发起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总攻!
箭矢密集得如同暴雨,压得三人根本抬不起头,只能死死缩在简陋的掩体后,听着箭簇叮叮当当砸在盾牌和尸体上的恐怖声响。
攀爬的蛮兵更是如同失去了理智的蚂蚁,密密麻麻地覆盖了烽燧的每一寸外壁!他们用刀砍,用手扒,甚至用同伴的尸体作为垫脚石,不顾一切地向上涌来!张崮之前推倒杂物堵塞的缺口,瞬间就被疯狂的人潮冲开!
“挡住!挡住啊!”张崮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手中的木棍早已不知断成了几截,此刻他抢过一把蛮族的弯刀,如同门神般堵在最大的缺口处,疯狂地劈砍!每一刀下去,都带起一蓬血雨和惨叫,但立刻就有更多的蛮兵嚎叫着填补上来!
他浑身浴血,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旧伤崩裂,新伤叠加,动作因为脱力和伤痛而明显变形迟缓,每一次挥刀都仿佛耗尽了生命最后的力气。
李铁的情况更糟。失血过多让他视线模糊,耳鸣不止,他几乎是靠着本能,用一面破盾死死抵住另一个较小的缺口,另一只手胡乱地挥刀,阻止蛮兵完全爬上来。每一次撞击都让他摇摇欲坠,脸色白得吓人。
江辰游走在两个缺口之间,哪里危急就扑向哪里,手中的骨朵早已不知去向,换上了一把卷刃的弯刀。他的情况稍好,但也是强弩之末,呼吸如同扯破的风箱,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防线,如同洪水冲击下的朽堤,随时可能全面崩溃!
“江哥!顶…顶不住了!”李铁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盾牌被一股巨力撞开,一个狰狞的蛮兵头颅和弯刀已经探了进来!
江辰目眦欲裂,猛扑过去,一刀劈在那蛮兵的手臂上,将其逼退,但自己也被反震得踉跄后退,差点摔倒在地。
更多的蛮兵趁机从各个方向涌上平台!
完了!
这一次,真的守不住了!
三人被不断压缩,活动空间越来越小,眼看就要被彻底淹没在这绝望的浪潮之中!
就在这最后的、千钧一发的时刻——
江辰的目光,猛地扫过了烽燧角落!
那里,堆放着他之前为了应对不时之需,偷偷带上烽燧、用破布和油纸紧紧包裹、藏在一堆杂物下面的——最后那点家当!
那些他夜以继日、冒着生命危险提纯、颗粒化、改进的黑火药!数量不多,只有三四包,每包不过拳头大小,是他准备万一事不可为时,用来同归于尽或者制造最后混乱的底牌!
原本是绝望中的最后疯狂,但现在…援军已至!他们只需要再撑住最后一段时间!
一个极其冒险、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如同闪电般划过他几乎被疲劳和杀戮麻木的大脑!
“张崮!李铁!向我靠拢!堵住耳朵!张嘴!”江辰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咆哮,同时不顾一切地扑向那堆杂物!
张崮和李铁虽然不明所以,但长久以来形成的信任和服从本能,让他们下意识地执行命令!两人拼命挥砍,逼退眼前之敌,踉跄着向江辰靠拢!
江辰疯狂地扒开杂物,扯出那几包沉甸甸、散发着淡淡硝硫气味的火药包!他的手指因为激动和脱力而剧烈颤抖!
怎么用?直接扔出去?威力太小,而且点燃需要时间!
他的目光急速扫视,猛地定格在灶膛旁那个之前和泥用的、粗陶破口碗!还有…那些蛮兵射上来、散落一地的箭矢!
有了!
“掩护我!”江辰厉吼一声,抓起那个破陶碗和几支箭簇相对完好的箭矢,以及一包火药,连滚带爬地冲到垛口边缘!
下方,密密麻麻全是向上攀爬、嚎叫着的蛮兵!最近的几乎伸手就能抓到他的脚踝!
江辰毫不犹豫,将整包火药猛地塞进那个破陶碗里,然后将几支箭矢的箭簇朝下,狠狠插进火药之中!一个简陋到极致的、超大号的“火药箭”或者说“爆炸陷阱”瞬间成型!
他掏出最后珍藏的火折子——那是他之前点燃烽火后小心翼翼保存下来的——猛地吹燃!
“低头!”他发出最后的警告,然后将燃烧的火折子,猛地戳向陶碗中暴露在外的火药!
嗤——!
引信迅速燃烧的火光,映照出江辰决绝而疯狂的脸庞,也映照出下方那些蛮兵惊愕甚至茫然的眼神——他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就在火药即将被点燃的瞬间,江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这个冒着火花的死亡陶碗,朝着下方蛮兵最密集的区域,狠狠砸了下去!
“天佑大胤!”他发出了一声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喊出的、沙哑的嘶吼,随即猛地缩回头,死死捂住耳朵,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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